第42章 死亡遊戲

夜色深黑,細雨微冷。

“鬼新娘”緩步走進程冰藍的房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隨著房門“轟”的一聲關上,房中燭火搖曳,黑影異常。

程水月小聲道:“‘他’是誰?”

這人看不出男女,妖異異常,讓人越看越是心中發毛。

程冰藍心中不覺一沉,肅然戒備道:“你是‘鬼新娘’?”

“‘鬼新娘’?”

他重複了一遍,聲如鳴鶯,好聽極了。

程水月不覺睜大了眼睛:“你來做什麽?是來殺我們的嗎?可你不是隻殺男人嗎?”

“鬼新娘”忽然嬌嗔道:“討厭,居然暗中調查過我。”

程水月:“……”

她身上忽然起了雞皮疙瘩。

這人實在詭異,聲音像是女子,可他的腳怎麽看都不像是女人,除非他是偽裝的。可他是男人偽裝成女人?還是女人偽裝成男人?

程水月想得頭皮發麻。

“鬼新娘”在房中來回踱步,他頭上罩著大紅喜布,看不見模樣,可程水月仍覺得他嘴角帶著絲絲的冷笑,審視自己的眼神像是一把冰刀。

“‘鬼新娘’你到底想怎麽樣?”

程水月的脊梁上不禁滲出冷汗。

她到底要年輕一些,不像程水月那般沉得住氣,她急於想知道結果,不想忍受被折磨的過程。

“鬼新娘”笑道:“你們是傅德輝什麽人?”

他的聲音又變了。

變得渾厚、富有磁性。

程水月驚道:“你到底是男子?還是女……”

程冰藍將她拉住,輕輕向她搖頭,暗示她不可再問。眼前這個“鬼新娘”定是擅長易容、易音,性子陰晴不定,是個瘋子!

程水月的嘴緊緊抿成一線,不敢再說話。

“鬼新娘”見她二人許久不答,又問了一遍:“你們是傅德輝什麽人?”

這一遍的聲音比方才要冷峻許多。

程冰藍道:“我是他的妻子,這是我們的女兒,我們都是莊主家眷,自然要為他奔喪……”

“妻兒?家眷?”“鬼新娘”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又辨不出男女,隻叫人覺得那聲音像是狼死前的淒厲哀鳴。

程冰藍奇怪地看著他:“你問這些做什麽?你又是何人?”

“我是何人?我是何人?我是何人……”“鬼新娘”喃喃自語,他來來回回念叨著這句話,說得程冰藍心上如鼓在敲。

程冰藍試探道:“你也認得傅莊主?”

“鬼新娘”不禁呆了半晌,道:“我也認得傅莊主……”

他似乎在陳述一個事實,可又不是那麽確定,程冰藍小心謹慎地打量他,隱隱覺得這個人身上帶著不祥的殺機。

程水月小臉一揚,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們是傅莊主的妻兒,就速速離去,你要是膽敢在這裏鬧事,整個玉海山莊都不會放過你。”

“鬼新娘”聽了這話,似乎愣了下:“你說什麽?”

程水月又道:“你沒聽清楚嗎?我們既然是傅莊主的妻兒,自然是玉海山莊的主人,如果主人有難,整個山莊自然視你為敵!”

“視我為敵?哈哈哈……有趣……好有趣啊……”

“鬼新娘”陰冷冷地笑了起來,程冰藍麵色突然發青,“鬼新娘”又道:“我開始喜歡你們了。”

一股殺氣撲麵而來。

程冰藍渾身一抖,仿佛都被一桶冰水浸泡,全身戰栗不已。

程水月又禁不住脫口而出:“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好喜歡你們啊……”“鬼新娘”呢喃著,突然伸手抓住程水月的脖子,掐得她幾乎要窒息了。

“放、放手……”程水月本是秀麗可人的少女,如今被掐得兩頰暈紅,麵部猙獰。

“鬼新娘”見此愈發高興,跟著喘息不定。

程冰藍聽著這個聲音,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鬼新娘”輕輕撫摸著程水月的臉,喘息逐漸粗重起來:“多麽年輕的肌膚啊,下麵的血一定鮮美極了……還有你的心,‘噗通’‘噗通’的好可愛啊……”

他又一陣“嗤嗤”而笑。

聲音忽男忽女。

程冰藍額上已被逼出涔涔冷汗。

“鬼新娘”一定是個瘋子!

隻是這個瘋子為什麽來找她?

程冰藍的聲音顫抖不已:“閣下到此……所為何事?”

一陣沉默。

“鬼新娘”突然扭頭,他的眼睛明明藏在紅色喜帕之下,可程冰藍仍是感到刺骨之寒,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鬼新娘”如妖魔鬼魅般笑道:“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程冰藍臉色一僵:“什、什麽遊戲?”

“鬼新娘”突然抽刀,身動如箭,這一招來的淩厲迅疾,程冰藍猝不及防,刀口正中其肩頭,她應聲倒地,鮮血直流,像是破土而生的桃花,“鬼新娘”見此,喉嚨裏又發出一種古怪的呻吟。

他果真是一個瘋子!

程冰藍全身劇痛,仿佛從屋頂籠下一層陰霾:“你不是說……玩遊戲嗎?”

“鬼新娘”笑了笑:“你會武功,而她不會,這樣不公平。”

他將程水月丟到程冰藍腳下,俯下身,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好孩子,現在公平了,她受了傷,你不會武功,你們都有機會。”

“什麽機會?”

“殺了對方的機會!”

“鬼新娘”笑若春風地丟下手中大刀,聲音幽魅迷離:“遊戲開始,隻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裏。”

程水月:“……”

程冰藍忽然翻身而起,率先奪過大刀,肩上鮮血橫流,她強迫著自己,牙關緊咬,不敢鬆懈半分。

程水月知道她在想什麽,慌道:“你要殺我?是你叫我假扮你女兒!是你要我來玉海山莊!”

“是我叫你來的,可眼下活著的機會隻有一次。”程冰藍強忍劇痛一步步走過去。

她知道此舉未必會生,但若不出刀,必然隻有死。

程水月已嚇得花容失色:“不、不要過來……”

程冰藍雙手舉起大刀,光潔鋒利的刀刃上已映出她渾濁的雙眼,以及程水月霜白的臉色,“鬼新娘”“咯咯”地笑起來。

“哎呀呀……”

巫零俏生生地站在門前:“抱歉,我剛剛有敲門,可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房門就突然自己開了。”

她笑得明麗不可方物。

“鬼新娘”微微側頭間,巫零已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迎風抖得筆直,冷森的青光直切過去,“鬼新娘”見此扭轉頭往後躍去,奪下程冰藍手中大刀。

巫零隨即手腕一轉,軟劍一圈,幻出朵朵劍花,宛若飛雪,朝“鬼新娘”罩下,他被迫又滑開數尺。巫零不願失去先機,身子淩空躍出,朝他當胸一劍刺出,可“鬼新娘”的輕功實在詭譎深奧,飛旋回轉間就已翻出窗戶。

巫零追他而去,一霎眼間,兩人已不見蹤影。

程冰藍與程水月紛紛鬆了一口氣,程冰藍的傷口血流如注,跌坐在地上。

程水月雙眸微眯,眼底忽然露出一線寒光,她走上前對程冰藍拳腳相加,程冰藍本就有傷在身,倒地後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程水月挑眉怒道:“你居然還想殺我?你居然還有臉要殺我?如果不是你,我怎會和李乾那種人做出那種事情?!”

“這隻能說明,你骨子裏本就是這種人……”程冰藍咬著牙斜瞥著她,眸中盡是冷冽幽光。

程水月抬手對著程冰藍的臉就是響亮一個耳光,厲聲喝道:“賤人!”

一道冷風吹來,程水月不自覺打了一個寒戰,她回頭一看,一個“幽靈”飄了進來,沒有任何聲音,頭上蒙著血紅蓋頭,屋裏的蠟燭隨之熄了數隻。

程水月嚇了一跳,可“幽靈”並未靠近,程水月顫聲問道:“你、你怎麽又回來了?”

“幽靈”道:“俠盜夜靈不過是我手下敗將。”

“她竟也敗了?”程冰藍愣了一下,臉色煞白,轉眸再看程水月時,冷笑起來,“很好,你要和我一起死了。”

程水月心頭如遭重擊,驚恐地尖叫著:“我不要死!”

她轉目望著“幽靈”道:“‘鬼新娘’,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才肯放過我?”

“幽靈”問道:“你們是傅德輝什麽人?為何要為他奔喪?”

又是這個該死的問題!

程水月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我和傅德輝沒有任何關係,是她……是這個女人要我偽裝成她的女兒,前來騙取‘紅玉海藻’。”

她指著程冰藍,“幽靈”順道望過去,程冰藍冷冷一笑:“是我,又怎樣?”

“幽靈”道:“你又是傅德輝什麽人?為何要為他奔喪?”

程冰藍聲音陡然一梗:“露水情緣。”

“幽靈”又問:“你為何會知道遺囑?”

“他說的。”

“傅德輝?”

“是。”

“所以你找來一個胸前有胎記的女子假扮你的女兒?”

“是。”

“幽靈”又問:“傅德輝既然死了,你為何不在自己身上作假一個胎記?而是要找一個陌生人過來?”

程冰藍道:“因為他說過,胸前有‘血色星星’胎記的人比他小二十餘歲。”

“他還說過什麽?”

“說這個人價值連城。”

“還有呢?”

“沒有了。”

“幽靈”:“……”

程冰藍不禁覺得好奇,“鬼新娘”打聽這些做什麽?

她下意識地打量起麵前這個奇怪的“瘋子”,可房中太暗,加之失血過多,她根本就看不清楚。

“幽靈”一陣沉默。

整間房似又籠罩起不安和壓抑。

程水月顫顫的抬手,擦了擦汗。

“幽靈”突然道:“最後一個問題,誰殺的李乾?”

程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