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母狼死
大福的耳朵自然是要比普通人靈活的多,冷風吹的楚悅打了個哆嗦,放眼望去一片漆黑,但她卻不敢放鬆警惕。這心裏一靜,許多不易察覺的聲音也傳入耳中。
小心翼翼的朝著右手邊的廚房靠近,此時的楚悅手上一支蠟燭都沒有。周遭都是漆黑一片,盡管如此,她還是一眼看到地板某處像是被**浸濕過一般。
“主人,那東西就在裏麵了。”
大福的聲音再次響起,楚悅不由的壓低了腳步。
越是靠近,她便更加清晰的聽到裏麵沉重的呼吸聲。
這大半夜的,總不可能是二虎子過來偷吃東西吧?更何況…這呼吸聲聽著實在有些詭異。
“主人,千萬小心啊!”
楚悅雖然有些害怕,但大福如此慫恿,想來一定有她的原因。伸手抄了窗戶沿上的一根木棍,她方才小心翼翼推開房門。
黑暗中一雙綠幽幽的眼睛瞬間看了過來,楚悅被驚出一身冷汗,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這隻咬傷沈林的畜牲,居然還敢回來!
上回大夥兒本來是計劃好要如何把這該死的畜牲獵殺回來,但誰也想不到第二天沈林能傷的那麽重,才讓這隻畜牲在外頭猖狂了這麽久。
不過……
楚悅眯了眯眼睛,隱隱察覺出母狼狀態有些不對勁。
它趴在地上,明明一個勁衝自己呲牙咧嘴,卻好半天不見站起身來。從它腿下流出的暗色的**,把一大片地板都給汙染了。
而那股撲麵而來的血腥味,不用猜楚悅心裏都明了。
看來這畜牲已經快要不行了。
那正好,她現在就親手就了結了它的性命,給沈林報仇!
舉著手裏的木棍,楚悅小心靠近。
母狼眼裏的凶光肉眼可見的弱了下去,直到楚悅距離隻有短短幾厘米的時候。它像是已經知道自己最後的結局,突然發出嗷嗚一聲慘叫。
那聲音悲傷地似哀求,又像是訴說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留戀。
看著它似乎臣服一般揚起脖子,露出腹部,一道黑漆漆的傷口,正汩汩的往外冒著血。
楚悅一下就停住了動作。
同一時間,耳邊想起大福急促的呼喚:“主人主人,我聽到它的聲音了,它說……”
大福有些猶豫,看了眼楚悅的表情,終於還是說道:“它說它已經快不行了,想求主人你最後給它看一眼它的孩子。”
楚悅一愣,對上那雙狼眼,好似真的能看到一抹乞求。
一個畜牲,倒比人類還深情實意。
也不知道是在諷刺母狼還是嘲笑某些人,楚悅搖搖頭,說道:“我又不是什麽聖母白蓮花,它咬傷我姨父,我就是殺了它也情有可原。”
隻是……
冷哼一聲,就在大福以為徹底沒戲的時候,她忽然又道:“就當是我為之前自己犯蠢付的代價,你告訴它,在我沒把那倆小崽子帶過來之前咽了氣,隻能怪它他自作自受!”
“好、好的!”
大福語氣再一次激動起來。
柴房裏,兩隻小狼崽此刻睡得正香,忽然被一把撈起,下意識就撲騰嚎叫起來。
這極富穿透性的聲音傳入母狼耳中,心疼的它那雙瞳孔瞬間就亮了起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就掙紮著想要站起身。在距離還有半步的時候,楚悅停下腳步,將手裏的兩隻狼崽緩緩推了過去。
母狼幾乎是迫不及待的伸手用身子卷住兩個小家夥,嘴裏一麵發出嗚嗚的叫聲。
不知道是不是喚醒了久違的記憶,剛才還哇哇亂叫的狼崽竟是一下子老實下來。
像是錯覺一般,楚悅竟然覺得在母狼裏看到淚水,它明明已經體力不支,卻還在抖著身子,用舌頭舔舐兩隻狼崽的腦袋。一下一下,包含了它所有的母愛以及對即將離開人世的遺憾。
而可憐小家夥們根本不知道,即將發生在身邊的殘忍。它們享受的仰起頭,親密的蹭著母狼的下巴。
就在這滿滿的溫情中,母狼身子突然開始顫抖,眼裏的光好像一下子消散,舌頭也變得愈發僵直,直到呼吸徹底停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臨死前,一抹晶瑩竟是真的從它眼角掉出來。
母狼死了,不是死在給沈林的報仇,而是死在它倔強的母愛以及人類的貪婪中。
楚悅愣愣看著,一時間竟摸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
直到耳朵邊響起大福沉沉的呼喚,她方才大步向前,一把拎起已經睡著的兩隻狼崽,將它們重新放回柴房。轉而回來就開始處理母狼的屍體。
這個時候,她不禁感慨這房子的好處了。
後院就挨著山,隨便就能找個清靜的地方埋掉。
從家裏翻出個大麻袋先將母狼的屍體裝進去,然後她就憑著這具小小的身子費力拖動麻袋。剛剛跨出沈家大門,黑暗裏一雙輕盈的眼睛把她嚇了一跳。
“悅悅?”
熟悉的聲音讓楚悅立刻反應過來眼前這人的身份,卻更加驚詫了,“蔣哥哥,你怎麽在這?”
身影一點點靠近,楚悅終於完全看清了張白嫩小臉,蔣楠岸看著他手裏的麻袋歪了歪腦袋問道:“這是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在楚悅印象裏,蔣楠岸一直是文文靜靜乖乖巧巧的,肯定沒有見過這麽血腥的場景,她剛要張口拒絕,卻在看見蔣楠岸思考的神情中變了主意。
“那就謝謝蔣哥哥啦!”小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道。
這多了一個人手幹起活來,自然是輕鬆了很多。
楚悅選好地方後,又從家裏拿了兩把鏟子,兩個人埋頭奮力刨起坑來,直至最後將母狼徹底下葬,才算大功告成。而在此之間,蔣楠岸竟是一句話都沒問,好在楚悅也不想讓他知道麻袋後這可怕的真相。
二人並肩回到家門口,她方才想起來詢問蔣楠岸剛才為什麽在她家門前。
隻見這個隻有十歲的男孩臉上竟然露出沉思的表情來,好半天才說:“這幾天我們都沒有見麵,我、我不知道你現在怎麽樣了。”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將那副羞澀和難以啟齒映的一清二楚。
楚悅呆了呆,緊接就覺得耳朵根不受控製的發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