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漾兒
是夜，醫院。
入夜後的醫院格外安靜，除了遠處閃爍的點點星光之外，四周氣氛寧靜又祥和。
陸沉雙手抱懷站在落地窗邊，窗外斑駁的光影落了一半在他的眼瞼之下，愈發襯得那張臉出塵絕逸。
遠處，有星河繚繞。
他目光淡然如水，靜靜站立的時候，寬肩窄腰，身高腿長，即便不動，也美得跟幅畫似的。
咚咚咚——
助理敲響了辦公室的門，隨即在得到陸沉的許可後，走了進來。
“少爺。”
聽到有人叫自己，陸沉微轉了頭，隻見辦公室裏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在距離自己兩米開外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對方頭發很短，麵頰清秀溫和，又裹挾著幾分幹練與沉著。
“老爺子已經把資料發過來了。”
陸沉嗯了聲，隨即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將資料翻開了。
“這一份是關於顏晞小姐的成長事跡。”
文件很厚，隻怕內容也精彩紛呈。
助理抿唇，表情平和沉穩，“您或許已經知道了，她就是薄家那位失蹤多年的三小姐，薄漾。”
薄家三小姐，薄漾。
十三年前，目睹了母親慘死，隨即消失在火場中的那個小女孩兒。
當年的她，隻有六歲。
陸沉沒說話，隻是靜靜翻看著顏晞的資料，一張又一張的照片映入眼簾。
冷臉的、沒表情的、發懵的、窘迫的、但大多數，卻都是笑著的。
他挨個看過去，唯獨沒有從那堆厚厚的照片裏，尋到一張是哭泣著的。
仿佛這種負麵情緒，天生和顏晞沒有緣分。
陸沉眸色漸沉，蒸騰如海麵，情緒也氤氳不明。
“顏小姐雖然在江家過得不怎麽樣，但她足夠聰明，所以也沒有受過什麽欺負。”
助理在腦中勾勒出顏晞的形象，不由得感慨道。
“另一份呢？”
“哦，在這兒。”助理回神，趕忙將資料遞到了陸沉的麵前。
是當年綠閣別墅失火的所有報道。
這件事當年在京城鬧得可以說是滿城風雨，薄家是耗了大財力才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所以即便當年媒體報道得鋪天蓋地，可真正能接觸到內部詳情的，卻是少之又少。
“薄家太太死後並沒有葬進薄家墓園，反而是被她父親顏老先生帶走，帶回了海城安葬。”
“顏老先生？”陸沉沉吟，心間某些不清晰的關聯在瞬間明朗了起來。
顏……
他眼眉微挑，接著就又聽助理說：“這件事在當年給顏家造成了不小的傷痛，顏老爺子沒多久就舉家搬回了海城，這幾年發展得倒是很好，已經是海城首富的地位了。”
“據我調查，顏老爺子似乎對當年發生的失火案始終保持懷疑態度，但苦於沒有證據，沒有辦法重啟調查程序。所以顏家上下對這件事怨恨已久，他們的生意和京城多有往來，但凡能給薄家下絆子的，顏家一次都沒有缺席過。”
陸沉輕嗯了聲，嗓音清冷。
“失女之痛，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一笑了之的。”
助理對此深表讚同。
他停頓了會兒，又想起一件事，開口說道：“除此之外，這幾年顏家也將生意擴展到了宋城，顏家人來往宋城和海城，十分頻繁。”
陸沉眉梢微挑，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堆照片上，沉默無聲。
助理注視著陸沉的動作。
跟在他身邊工作了幾年，助理深知他隻有在心情不好時，渾身上下才會散出令人可怖的冷意。
看起來顏晞的事，讓陸沉的情緒有了明顯的變化。
這或許是個很好的信號。
“當然，培養顏小姐的人並非隻有江老爺子一個，隻是……”助理頓了頓聲，道：“隻是藏在顏小姐背後的人太過神秘，我一時之間還沒有頭緒。”
陸沉捏了捏指骨，瑩潤的指尖在燈光照耀下泛著微暖的光，他目光落在文件上，深瞳無波無瀾，卻有無端漾開綿綿不絕的冷寒。
“這件事到此為止，別再查了。”
“好。”
……
別墅客廳。
顏晞正抱著筆電坐在地毯上，她一邊搜集東西，一邊聽著對麵開語音的人絮絮叨叨。
“最近你不在，這裏無聊了好多，每天都是陌生麵孔的人在訓練，好沒意思。”
“……”
“老爺子更凶了，他說這幾次來的新人質量都很差，找一個好苗子簡直要登天！”
“……”
“對了，組織裏的L係統昨天還啟動了一下，一共使用了三個小時，還挺久的，隻是L先生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不知道這次啟動係統是想幹嘛。”
“……”
“哎我說？”對麵的人似是一直都沒等到顏晞的回應，有些不滿的抬高了自己的聲音，“我說話你到底聽到沒有？！”
顏晞一點回應都沒有，他好像一個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的神經病！
“嗯。”
顏晞淡淡的回了一句，視線依然定在電腦上，目不轉睛。
“顏！晞！你這到底什麽態度？！”
他好心陪她聊天，可她這種敷衍的態度，簡直能氣死人。
“喂……”
“別吵。”顏晞略微蹙了蹙眉，接著，她甩了張圖片給對麵的人，問道，“這種材質的玉石，如果拿來做首飾，如何？”
接了圖，對麵的人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他認真的端詳了會兒，道，“白金玉石？這可是好東西，隻是拿來做首飾，你認真的？”
“怎麽說？”
“玉石做首飾無外乎就是鐲子吊墜一類的，這東西雖然質地堅硬，可內部紋路卻相當脆弱，一不小心會弄巧成拙的。”
“是嗎？”
顏晞認真盯著電腦上的圖片，隨口應了聲。
“嗯？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對麵人像是嗅到了什麽不尋常的氣息似的，“我知道京城最近有設計比賽，你別是又要去參加，上次就鬧的聲勢浩大，這次又來，心髒都承受不住吧？”
“……哪有那麽誇張。”
“還沒有？”
對麵人頓時怪叫了一聲，“誰不知道你三年前異軍突起，一路匿名殺進決賽，最後如願拿了冠軍就跑了，讓人家國際知名設計師痛失愛徒，報複似的調查了你好幾年！”
“……”
“這次比賽，你不會又是匿名兒吧，我可聽說規則改了，不允許匿名的。”
“我知道。”
“你知道？”對麵人更驚訝了，“難道，你準備用顏晞這個名字？”
那可真是一場大戲了。
顏晞挑挑眉，剛要回答對方，耳邊就傳來了細微的動靜兒，她迅速說道：“就這樣，先掛了。”
還未等對麵的人有所反應，顏晞就已經把語音掛斷了。
“……”
對麵的人簡直氣到爆炸。
隨手從筆電中打開一個狗血電視劇，剛剛看了沒兩分鍾，陸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客廳大門邊。
清淡的香氣如霧浮動，有種雨後雪鬆，輕鬆愜意的味道。
“陸先生。”顏晞靠在沙發上，她目光亮晶晶的，望向陸沉的時候，也滿是純淨與溫和，“吃過飯了嗎？”
陸沉點頭，隨即要往書房的方向走。
顏晞隨著他的身形而動，見對方身形修長，腰又細的過分，側麵看過去時，簡直完美的令人心馳神往。
這麽好看的人，誰不想擁有？
這個認知一入腦，顏晞自己都驚了兩秒。
如泥沙入海，無聲無息。
她眨眨眼，用極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抬頭的瞬間，就見陸沉正盯著自己，目光幽溶，如月色深沉。
“怎麽了，陸先生？”她好奇問著，正要站起身的功夫，就聽見對方不慌不忙的開了嗓。
“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