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學生
攝政街上，某高級餐廳內，金碧輝煌。
大堂經理如臨大敵一般，先是親自盯著後廚，隨後皺著眉叮囑服務員：“把這瓶羅曼尼·康帝送到A66去，機靈點，可別得罪了客人。”
服務員吃了一驚，什麽客人來頭這麽大？讓見過不少大場麵的經理如此重視。
服務員還沒走出兩步，又被經理急急叫住：“算了，還是我親自來送吧。”
他來到精致寬敞的包廂，小心翼翼地將酒放在桌上，掃了眼在座的幾人，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對離他最近的一位男人低頭恭敬道：
“江總，祝您和朋友用餐愉快，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被稱作“江總”的男人沒什麽表情地點點頭，舉手投足間氣度不凡，散發著強勢迫人的氣息。
經理識趣地退下，離開包廂前，他再次看了眼在座的幾人。
恰好此時江景廷身旁的女人突然轉頭跟他說話，側臉白皙精致，五官立體，氣質清冷。
坐在二人對麵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女人。
淺藍色的眼眸，格外特別。
經理關上門，心底舒了一口氣，走入電梯暗自腹誹：今天不知道是什麽風同時吹來了R.C和眾宸國際的兩位大佬，屬實把他嚇得夠嗆。
不過，那個美麗精致的女人又是誰？怎麽好像同時吸引了兩位大佬的注意力？
回想起剛才觀察到的細節，經理越發覺得那個女人不簡單。
包廂內。
所有的菜都已上齊，秦唯看著對麵頭發花白，表情嚴肅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微笑道：“爺爺，我知道您一向喜歡中國菜，看看今天的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老人臉上布滿皺紋，深陷的眼眶內是一雙滄桑睿智的眼眸，雖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鑠，隻是那過於嚴肅古板的表情看起來讓人難以親近。
喬治環顧一周，被他視線掃過的人皆是心頭一緊，半晌，他冷哼一聲：“很好啊，我還以為你們幾個早就忘了我這個老頭了。”
聲線沙啞滄桑，吐字鏗鏘有力，讓人心頭為之一震。
秦唯拉了拉侄女的胳膊，“哪裏，我這不是帶著果果來看您了嗎。”
“太......太爺爺好。”
秦果一向害怕這個太爺爺，問了聲好後立馬像隻鴕鳥一樣低著頭不敢吭聲。
顧錚率先為喬治倒了杯紅酒，嘴角笑意淺淺，向他敬了一杯：“老師的教導之恩顧錚沒齒難忘，相信其他幾位也是時刻將老師放在心上的。”
他頓了頓，眸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對麵的江景廷。
盡管二人早已從UCL畢業，成為各自家族商業帝國的領袖，但江景廷在麵對恩師時，仍舊收斂起盡數的鋒芒，保持著學生時代的謙遜：
“顧錚說得對，我和蓁蓁牽掛老師，特意在今天去UCL看望您。”
他特意加重了“蓁蓁”二字，伸手握住葉蓁放在桌上的手，向她投去鼓勵的目光。
葉蓁心裏一顫，微涼的掌心被江景廷溫熱的大掌包住，他的溫度讓她心生勇氣，終於抬起頭，直麵喬治威嚴的麵孔：
“老師，多年不見，你還好嗎？”
喬治臉色稍霽，眼神複雜地看著這個曾經器重的女學生，縱使心中有千言萬語，最終都化為了一聲輕歎：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Jane，退學後你也不來聯係我，我隻能從景廷那得到你的消息。”
他在學校裏當了幾十年的教授，手下優秀的學生無數，令他印象最深的三位就和他坐在同一張桌上。
江景廷和顧錚自不必說，無論是商業還是學業上都天賦驚人，在校期間從來都是風雲人物，畢業後分別又去了劍橋和牛津深造。
二人能成為他的學生，是他的驕傲。
唯有葉蓁，明明擁有不錯的天資，卻在最好的年紀退了學，成為他教學生涯最惋惜和最放不下的孩子。
葉蓁抿了抿唇，心中酸澀，她強撐出一個微笑：“老師放心，我過得很好。”
“當年退學……是我太任性了，希望您能夠原諒我。”
她低啞的聲線微微顫抖，坐在她身邊的江景廷立馬聽出來了，他薄唇緊抿，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
喬治收回目光，終究是不忍苛責她：“好了，都過去了，我很高興看到你們都成長了。”
他作為一個教師，最大的心願就是自己的學生畢業後能夠開心快樂地活著，其他的也無權幹預了。
秦唯見氛圍有些冷清，連忙給喬治夾了塊肉，笑著將包裏的東西拿出來：“爺爺，聖誕節快樂，這是我專門托人從德國給您帶的筆。”
喬治最大的愛好就是收藏筆，他看了眼盒中的鋼筆，眸中劃過一絲喜愛，但依舊繃著張臉：“你當不聽我的，非要去帝國理工，看你現在混成什麽樣子了。”
在他眼裏，孫女可以在學術上有更多的造詣，而絕不止於當一個時尚雜誌的主編。
秦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將喬治最愛吃的菜轉到他麵前，小聲嘟囔：“我都畢業多少年了，你怎麽還抓著這點不放。”
氣氛漸漸活絡起來，秦唯極力開啟各種話題，提起曾經讀書的時光，就連江景廷臉上也帶著笑意。
“爺爺，你是不知道，我們帝國理工那個論壇上好多女生都喜歡他們倆，還有人建議偷一個到我們學校來……”
秦果作為餐桌上唯一的晚輩，雖與周遭格格不入，但仍豎起耳朵，一字不落地聽著他們曾經的八卦。
女神是太爺爺的學生，著實讓她意外了一番。
現在葉蓁就近在咫尺，她卻插不上話，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想到桌上的紅酒價值不菲，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喝時卻不小心嗆到，皺眉咳嗽。
顧錚見狀，為她遞了張手帕。
他撤走秦果的杯子，重新開了一瓶酒為她倒上，抬手晃了晃杯子放到她麵前，淡笑道：“小女孩比較適合喝這個。”
麵對外人時，相比於江景廷的冷硬和不近人情，顧錚明顯要隨和一些。
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秦果看著顧錚俊美優雅的側臉，臉頰竟有些發熱，她低下頭，囁嚅道：“謝謝……”
秦唯正聊起和葉蓁相識的經曆，談及她為了要到葉蓁的聯係方式，竟跑到喬治的課堂上冒充UCL的學生，最後被喬治抓包。
她講得繪聲繪色，喬治被逗得哈哈大笑，葉蓁嘴角也忍不住彎起，時不時插上一兩句，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拘謹和不安。
江景廷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眸光柔和得不可思議。
突然，葉蓁的手機響起，她歉意地看了眼眾人：“我接個電話，失陪一下。”
她將門帶上後，滑開接聽鍵：“喂，菲姐……”
“葉蓁，聖誕節快樂啊。”
葉蓁失笑，順著走廊走向洗手間：“聖誕節快樂。”
道完祝福後，菲姐直奔主題：“什麽時候回來？”
“很急嗎？”
菲姐哼哼兩聲：“你說呢，明天的行程早就排滿了，你再不回來到年底也趕不完了。”
葉蓁將手機放在洗手池上打開免提，水龍頭的水衝刷著她的雙手。
“知道了，我明天之前回去。”
“對了，薇諾時裝秀怎麽樣？”
在菲姐看不到的地方，葉蓁眸中一陣心虛，她低下頭擦拭自己的雙手，聲音淡定如常：“挺好的，見到了不少大人物。”
“那就好，你回來後記得發個微博。”
“嗯。”
葉蓁掛斷電話後抬頭，卻猝不及防從鏡子裏對上一雙淺藍色的眼眸。
她條件反射地轉過身：“顧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