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日上三竿,陽光透過落地窗的照進房間,感受到臉上的光線,葉蓁一把拉起被子蓋住頭頂。

然而不到三秒,床頭櫃上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葉蓁忍耐了五分鍾,終於忍無可忍,從被窩裏探出手摸到手機,看了眼屏幕,“喂......”

菲姐是她的經紀人,典型的幹練女強人,平時走路說話都是雷厲風行的風格。

菲姐正在趕路,電話那頭傳來高跟鞋勻速而富有節奏的聲音,“怎麽回事?聽人說你把腳扭了?”

葉蓁頂著個鳥窩頭,摸了把自己的腳腕。

“是不小心扭了......”

“算你走運,你不想去的那個綜藝推遲了,接下來的活動我都幫你推了,一個星期的空檔期,夠不夠你養傷?”

幸福來的太突然,葉蓁不自覺拔高音調,“一個星期?”

自她出道以來,每天的行程幾乎都是排滿的,一年擁有的假期屈指可數,可謂是女演員中的最佳勞模。

“嗯,《帝皇》快開拍了,你趁著養傷把劇本好好看一看,對了,你那裏有治扭傷的藥吧?”

葉蓁看了眼桌上的藥膏,是昨晚江景廷送她回公寓時買的。

“有。”

“行,你好好養傷,我掛了。”

直到菲姐掛斷電話,葉蓁才察覺到一絲異常,菲姐昨天並沒有和她在一起,她怎麽知道自己扭傷了?

難道......是阮筠?

困意襲來,葉蓁打了個哈欠,來不及去問阮筠便繼續睡下。

昨晚她睡的很不好,做了一晚的噩夢。

夢裏江景廷看她的眼神寒涼如冰,說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她,後來居然還幻變出了血盆大口追著她跑。

她一晚上被嚇醒三次,直到淩晨五點才又睡著。

就在她剛合眼不到五秒,電話聲再次響起。

葉蓁一把掀開被子,雙眼充滿血絲,拿過手機,一看沒有備注,以為是私生飯,果斷掛了。

息屏三秒又打過來,她又掛。

又打,拉黑。

不料另一個號碼又打了過來。

葉蓁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

“哪位。”

對方卻遲遲沒有開口,葉蓁耐心徹底被耗盡,正準備將號碼拉黑時,一道帶著幾分急切的中年男子聲音傳來,“蓁蓁,是爸爸......”

葉蓁冷漠道:“我爸早死透了,你是哪位。”

對方絲毫不在意她冰冷的態度和惡毒的話語,無比溫和道:“爸爸聽說你腳扭傷了,嚴不嚴重,去醫院看過了嗎?需不需要——”

寧宏景話還沒說完,電話又被掛斷,等他再次撥回去時,發現號碼已經又被拉黑了。

葉蓁扔掉手機,雙手抱膝,將頭埋在被子裏。

她已經不記得這是她拉黑的第幾個寧宏景的電話了。

四年前的某個夜晚。

葉蓁和寧宏景第一次相遇。

她剛出道,還是個沒什麽名氣的新人,在某次大佬雲集的晚宴上,她剛拍完戲回酒店,卻在電梯裏偶遇一個男人。

業內盛傳寧氏集團創始人寧宏景與娛樂圈著名影後唐夢感情甚篤。

唐夢為了寧宏景,在獲得金鹿獎的第三年便淡出熒幕,甘願退圈為他洗手做羹湯。

然而在電梯裏,寧宏景卻毫不避諱地盯著一個年輕美豔的女演員足足一分鍾,甚至錯過了自己的樓層。

他對女演員說:”小姐,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葉蓁嗤笑,”先生,這麽老土的搭訕方式早就已經行不通了。“

電梯門打開,葉蓁沒理會寧宏景緊鎖的眉頭,踩著高跟鞋走出電梯。

然而電梯門剛關上,她的腳卻無法再邁出一步,站在原地一陣恍惚。

這就是毀了母親的那個男人嗎?

歲月待他很好,男人沒有中年發福的痕跡,俊秀儒雅。

電梯裏的他與母親藏起來的那張相片相差不大。

隻不過相片裏的寧宏景年輕青澀,身邊站著的是母親葉琪,男人摟著她笑得甜蜜。

站在她麵前的寧宏景成熟穩重,是唐夢的丈夫,二人是恩愛美好的夫妻。

葉蓁想起遇到江景廷之前的日子。

簡陋潮濕的出租房,重病在床的葉淑,蠻橫跋扈的房東。

以及跪在床前,拉著葉琪雙手哭泣的自己。

絕望而無助,好像永遠也望不到頭。

酒店人員見她神色異常,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她苦笑著搖頭,踉蹌著走回房間,第一次覺得現實是如此的荒誕。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將葉蓁從回憶拉回現實。

葉蓁打開手機,是阮筠。

“喂,蓁蓁,是我,敲半天了,快給我開門!”

葉蓁打開門,阮筠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眼神跟見了鬼一樣。

“你昨晚是去蹦迪了嗎?怎麽這麽憔悴。”

葉蓁想接過她手中的東西,被阮筠揮開手,“我自己來就行了。”

“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啊,難得放假,我怕你把自己憋壞了,你的腳怎麽樣了?”

阮筠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臉上帶著不同尋常的雀躍。

葉蓁給她倒了杯水,對上她不懷好意的眼神,心裏有些發怵,“你盯著我幹嘛?”

阮筠擔心她腳腕的傷,扶著她坐下,笑得一臉曖昧,“你和那個江景廷是怎麽回事?”

葉蓁抽了抽嘴角,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們沒——”

“嗯?”阮筠眯著眼眸,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見瞞不過她,葉蓁輕歎一口氣,無奈道:“他是我前男友。”

阮筠眼睛瞪的老大,“你還有前男友?我以為你是同性戀呢,從沒看到你帶男人回家。”

“......多謝關心,不出意外我這輩子應該都隻喜歡男人。”

阮筠將帶來的水果切好,給葉蓁喂了一塊,“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葉蓁垂眸,任由她繞到身後為自己打理蓬亂的的長發,回想起和江景廷的初見。

“十年前,我救過他。”

彼時江景廷才18歲。

他陪爺爺到醫院看望戰友,先下車的他剛走到醫院門口,五樓的一位病人精神失常,將花瓶扔出窗外,好巧不巧,窗戶就在江景廷頭頂。

給葉琪拿藥的葉蓁路過,心裏想著怎麽才能還清欠下的巨額醫藥費,無意中看到五樓病人的動作,千鈞一發之際,她猛地撲向江景廷。

“砰——”一聲巨響。

花瓶碎的稀碎。

給葉琪拿的藥灑了一地。

葉蓁雙手撐地,看向距離二人不到一米的碎片,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你沒事吧?”

江景廷望著葉蓁,花瓶的碎片飛濺,劃破了她白皙稚嫩的臉頰,他抬手替她拂去臉上的血漬。

“我沒事。”

臉上傳來溫熱的觸感,葉蓁這才低頭看向他,卻發現少年俊美的過分,眼神對上的一瞬間,她從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犯事的病人被帶走,圍觀的人漸漸散開,院長滿臉惶恐,對著老爺子和江景廷不斷彎腰道歉。

葉蓁將掉落的藥一一撿起,打算離開,卻被少年攔住。

“我還沒向你道謝。”

葉蓁眼神冷淡,有著與外表不相符的早熟。

臉頰的劃傷已經結痂,她低頭清點袋子裏的藥,“舉手之勞,不用謝。”

“我叫江景廷,你叫什麽?”

“葉蓁。”

“葉蓁。”他認真地重複一遍,“其葉蓁蓁麽?”

“嗯。”

再後來,老爺子為報答她對江景廷的救命之恩,在了解到葉蓁艱難的處境後,提出可以幫助她母親治病,並承諾將她一同送到倫敦留學。而她為了母親的病,接受了江家的幫助。

那年葉蓁十五歲。

“wtf???!!”阮筠聽完後,嘴巴張成一個O型。

“你們認識這麽久了?那分手呢?又是為什麽?”

“我想從UCL退學回國,他不同意,我提了分手。”

阮筠恍然大悟,“難怪四年前我在機場看見你的時候你那麽傷心呢。”

落地窗外陰雲密布,雨滴傾盆而落砸在窗上,葉蓁心中五味雜陳。

四年間,她每年都會匯給江家一筆錢,作為當年江家資助她學業和母親醫藥費的補償。

但無一不被原路退回。

她腦海裏驀然響起昨晚男人在車上說的話。

“你欠我的,真的以為能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