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喜歡你,也是玩笑話嗎
葉蓁撿起碗,眉頭微蹙,耳邊傳來櫃台護士們的低語:“又來了,哎,這個月都第幾次了。”
“你說那女人脾氣也太好了,到底圖啥呢?每天吃力不討好的。”
“誰知道啊,那小女孩脾氣也是夠古怪的,啥時候跟院長反饋一下吧,不然吵到其他其他病人也不是個事兒啊。”
“你以為院長不知道嗎,是這小女孩的來頭不小......才剛轉來一個月就......”
看到葉蓁還在對麵,護士們不好意思再嚼舌根,談論的聲音漸漸小下去。
葉蓁拿起碗,看了兩眼。
骨瓷的碗身精致圓潤,握在手裏小巧晶瑩。
可惜碗沿被摔破了一個角。
葉蓁拿著碗走向方才尖叫聲的來源,就是她左手邊兩米處的一個病房,張月玫病房的隔壁。
門並沒有被關上,一眼就能看清裏麵的情況。
一個約莫十幾歲的女孩坐在病**,長發淩亂,臉頰因為怒氣而充血變得通紅,正死死地瞪著對麵的女人。
她抬手指著門口,厲聲道:“你給我滾!我不需要你照顧我!”
女人身子一顫,掩麵抽噎:“露露,阿姨給你帶飯也是關心你,你怎麽可以這樣......”
“誰需要你給帶飯?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小女孩情緒激動,險些就要翻出床沿。
女人怕她出現什麽意外,不敢再多呆,連忙拿了桌上的保溫桶離開,臨走還不忘帶著哭腔道:“你先好好休息吧,阿姨明天再來看你。”
匆忙間葉蓁和她對視了一眼,隨後二人擦肩而過。
是個漂亮的女人,隻是妝有些濃了。
葉蓁走進一片狼藉的病房,將碗放在桌子上。
女孩安靜下來,一雙大眼呆呆地看著虛空,仿佛是個精致的洋娃娃,與剛才歇斯底裏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是誰?”
葉蓁淡淡道:“你隔壁病人的家屬。”
“需要我幫你叫護士麽。”
女孩不為所動,眼眶裏盛著一片水霧,脆弱而蒼白,讓人忍不住心生疼惜之意。
她動了動嘴唇,輕聲道:“滾出去。”
葉蓁深深地看了她兩眼,隨後離開。
她剛關上門,不出所料,門後炸開東西摔碎的聲音。
可惜了,那麽好的瓷碗。
葉蓁推開張月玫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鼻尖,心電監護儀上麵的綠色波浪線靜靜地波動著。
葉蓁走到病床邊坐下,目光定格在張月枚臉上。
她戴著呼吸機,雙眼緊閉,臉上皺紋叢生,頭發花白。
和上次一樣,沒什麽變化。
準確來說,她成為植物人的這六年來,一直都沒什麽變化。
老人麵目慈祥,葉蓁看著她,心裏少有地感到溫暖踏實。
張月玫是葉琪在孤兒院的院長,當葉琪被迫退圈身患重病時,是她時不時地接濟母女倆,才沒讓葉蓁餓死在破舊的出租屋裏。
她沒有自己的子女,把葉琪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葉蓁稱呼她為姥姥,她是母女倆在黑暗日子裏的唯一一縷陽光。
葉琪死前的遺囑不多,好好報答張月枚就是其中之一。
自從六年前老人失足從樓梯摔落,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從此就昏迷不醒成為植物人。
葉蓁承擔了所有的醫療費用,平時拍戲無比忙碌,但隻要有空就會來醫院看她。
“姥姥,我來看你了。”
她握住張月枚粗糙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親昵地蹭了蹭,自言自語道:
“我和景廷又在一起了。”
說到這,她褪去平日裏的疏離和淡漠,臉上溢出幸福的笑:“你知道嗎?除了你和母親,他是這個世界唯一還能讓我感受到愛的人。”
“改天我帶他來看你,真希望你也能睜開眼睛看看他,他很英俊也很有禮貌,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張月枚躺在病**,依舊雙眼緊閉,沒有任何反應,隻有心電監護儀還在繼續波動著。
“前幾天,我遇到唐夢了。”
“她和年輕時一樣,隻不過變得更加虛偽了。”
她像是對自己發誓一般,喃喃道:“你放心,屬於我和母親的一切,我都會親手奪回來,我不會讓你和母親等太久的。”
葉蓁仔細地替她掖好被角,在她皺巴巴的臉上印下一吻,柔聲道:“晚安。”
隨後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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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
R.C集團總部大廈。
清俊優雅的男子坐在會議室主位,麵目沉靜,環視一圈:“關於在非洲建立分部的決策,還有誰有異議。”
年過半百的董事們你看我我看你,個個麵色凝重,卻都皺著眉不肯說話。
“沒有就散會。”
寬闊宏大的會議室,就隻剩下兩人。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江景廷吐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他旁邊的沈宴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著他,“怎麽樣?我就說這幫老古董不好對付吧。”
R.C在非洲隻有代理商,要想在資源開采和市場上占據更多的話語權,就必須建立自己資源開發陣地。
為了推進這個決策,江景廷已經和董事們鏖戰將近一個月了。
江景廷抬眸,冷冷地睨他一眼,“再多說一句廢話,我讓你代替馬特去非洲。”
沈宴連忙舉手做投降狀,“OKOK,我不說了,哦不對,我還要再說一句——”
“說。”
“顧家那位大小姐,你打算什麽時候見,你沒回來之前她就追著我問你的行蹤了。”
沈宴幸災樂禍道:“你這都回來了,再躲著人家可就說不過去了。”
“啪——”江景廷將筆摔在桌上,冷著臉起身:“多嘴。”
沈宴看著他走出會議室,還嫌不夠添堵似的,朝他的背影吹了個口哨:“你記得對人家溫柔點啊!”
江景廷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有人背對著坐在他的座椅上。
他放下手裏的合同,淡漠道:“你來幹什麽。”
那人轉過身,冷哼一聲,嬌美的臉上帶著幾分傲嬌:“你說我來幹什麽。”
“顧繾,我很忙,沒空陪你打啞謎。”
江景廷拿起手機,發現多了一大堆消息提示,他皺著眉看了兩條便全部清空了。
顧繾起身,繞過桌子挽住江景廷的手臂,滿臉的理所當然:“我來看我未婚夫不行嗎?”
江景廷麵色微沉,沒有絲毫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收回來,“我不記得我訂過婚。”
顧繾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
她這個動作隻是測試他而已,沒想到他竟如此避如蛇蠍。
“你不記得我記得,你十五年那年,江伯母親口和我媽說等我成年後給我們倆訂婚。”
男人的眼眸一頓,麵無表情地拿出合同開始翻閱,平靜得有些不近人情:“玩笑話而已,何必當真。”
顧繾咬了咬唇,氣急敗壞地走到他身邊,一把抽走他手中的筆,像個任性的孩子:“我喜歡你,這也是玩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