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還以為院裏是進什麽野狗了
第二鍋鯉魚燉豆腐好了後,莊雲黛卻並沒有著急吃。
她盛出來一竹節杯的魚湯,囑咐兩個小家夥在家待著,她則是捧著那一竹節杯的魚湯,去了王翠翠家。
王翠翠一聞到那魚湯鮮味,眼睛都瞪圓了,猛的深嗅了一口。待她反應過來以後,又有些不大好意思,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王翠翠她娘看著那奶白色的魚湯震驚的很,問道:“黛姐兒,這是你自己做的?”
莊雲黛盈盈一笑,把那盛滿了魚湯的竹節杯往王翠翠手上遞:“是啊,嬸子,我自個兒做的,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就是拿來讓翠翠嚐嚐鮮。”
王翠翠魂兒都要被那散發著鮮香之氣的奶白色魚湯給勾走了,但她也知道莊雲黛姐弟三人過得不好,整日裏吃不飽,這會兒還要勻出一碗給她們送過來……
她知道,按理說她不該接的。
但……這奶白色的鯉魚燉豆腐實在是太香了。
王翠翠期期艾艾的看向她娘。
王翠翠她娘歎了口氣,無奈道:“拿著吧,也是你莊家姐姐的一番心意。”
王翠翠這才歡呼一聲,從莊雲黛手裏接過來那碗魚湯,笑得甜滋滋的,還不忘跟莊雲黛道謝:“謝謝黛黛姐!……這個好香呀!”
她迫不及待的就著那竹節杯喝了一口,這一口下去,王翠翠整個人都呆住了。
“好好喝……”王翠翠趕忙捧著那竹節杯往她娘嘴邊遞,拚命勸道,“娘,你快嚐嚐這個!太鮮了!”
王翠翠她娘架不住小女兒的孝敬之心,就著小女兒的手,喝了一口魚湯。
隻一口,王翠翠她娘也驚呆了。
雖說她們鄉下人家,平時吃吃喝喝都是能果腹就行,並不是很注重味道好壞。
但這並不代表她們嚐不出味道來。
這魚湯,鮮香可口,讓王翠翠她娘一下子就想起來,前些年她們家條件還好的時候,那會兒她剛生了王翠翠,還在坐月子,王翠翠她爹王大力去特特請了隔壁整治婚宴的廚子,給她做了一鍋魚湯補身子。
莊雲黛送來的這杯魚湯,不比她記憶中那碗魚湯味道差!
王翠翠她娘說不出話來:“好孩子,你這手藝……”
莊雲黛早就想好了說辭:“從前我看著傻,其實心裏是明白事的。很多事看家裏人做了一遍,也就會了……但也不知道怎麽著,就總感覺好像蒙了一塊紗布,心裏明白就是什麽都做不了。眼下病好了,這不,一下子就上手了。”
王翠翠她娘不由得唏噓:“你這孩子,真就應了那句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莊雲黛抿唇笑了笑。
她從王翠翠家出來時,除了那已經被洗幹淨的竹節杯,還有一小包山果子。
“不是什麽值錢東西,”王翠翠她娘把蒲葉包著的山果子往莊雲黛懷裏塞,“先前翠翠她二哥去山裏設了幾個陷阱,今兒早上去看陷阱的時候順道采的,挺甜的,你拿回去跟彤彤阿期甜甜嘴。”
莊雲黛聽到“設陷阱”三個字,心下微微一動,笑容更燦爛幾分:“那我就不跟嬸子客氣啦。”頓了頓,她又問,“嬸子,二哥在山裏設陷阱,收獲多嗎?”
說到這個,王翠翠她娘倒是挺樂觀:“嗨,什麽收獲啊,通常是逮不著什麽東西,不過有時候運氣好了,四五次裏,說不定還能抓個兔子什麽的。”
莊雲黛心下有了數,忙道:“嬸子,我對這個還挺感興趣的。下次二哥再進山,把我也給喊上吧?”
王翠翠她娘一口應下了。
莊雲黛這才一手拿著竹節杯,一手拎著那一小包山果子,往家裏行去。
隻是還沒到家門口,遠遠的,莊雲黛就見著她們棲身的那個破院子院門大開著,莊雲黛臉色一變。
隱隱的,還能聽到莊雲彤的哭聲。
莊雲黛臉色一變,撒腿就往那小破院子跑。
到了小破院子,就見著院子地上一片狼藉,莊雲黛做飯的陶罐被人掀翻在地,魚湯撒了一地。
一個生得微微圓潤,個子不高不矮的少女,抱著手臂站在一旁,正在那嗬斥莊雲彤:“哭什麽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啼啼的!”
莊雲期把小手不停抹著眼淚的莊雲彤護在身後,咬牙挺著小身板跟那少女無聲的對峙。
這會兒那少女看到了一路小跑進來的莊雲黛,她先是斜睨了莊雲黛一眼,繼而又想起什麽,口中“呦嗬”一聲,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莊雲黛來:“這不是傻丫嗎?聽說你不傻了?”
莊雲黛認出了這少女的身份。
是莊家大房的長女,叫莊文香,生得算是個清秀佳人,但平日裏慣會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
原主跟這一雙弟弟妹妹,平日裏沒少被這莊文香帶著弟弟莊文裕明裏暗裏的欺負。
莊雲黛冷著臉,沒有理會莊文香,徑直走向莊雲彤,蹲下身子,摸了摸莊雲彤的臉,聲音極盡溫柔:“彤彤,怎麽了?”
莊雲彤一見莊雲黛,眼淚流得更凶了,她嗚咽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姐……你的魚湯……你還沒吃呢……”
莊雲期攥著拳頭,低聲道:“大姐,文香姐想吃魚湯,但那個是給你留著的,我跟妹妹不讓她吃,她就把鍋給掀翻了……”
莊雲黛明白過來。
她替莊雲彤擦了擦眼淚:“好了,彤彤,姐姐知道了。這不算什麽大事,回頭姐姐再抓魚就是了。”
莊雲彤哽咽著點了點頭。
安撫好妹妹,莊雲黛這才直起了身,臉色有些冷的看向莊文香。
莊文香卻像是發現了什麽新世界一樣,手裏的帕子一捂嘴,笑得花枝亂顫:“先前聽說傻丫不傻了,我還當是旁人蒙我的,沒想到竟是真的!還在這跟我演起什麽姐妹情深來!哎呦,姐妹情深?就你們?!哈哈哈!”
她樂不可支,好像莊雲黛姐弟三人是什麽醃臢東西,不配有兄弟姐妹情一樣。
莊雲黛眼神微冷,麵上卻是露出一個無比純良的笑來,慢悠悠道:“我還以為院裏是進什麽野狗了,這才弄成了這樣。進來一看,這不是文香姐?……一定是我搞錯了,這都災年好幾年了,食物向來寶貴,人怎麽可能做浪費食物這樣豬狗不如的事呢?你說是吧,文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