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恩怨了
噗通!
司馬防不敢再有絲毫遲疑,直接就跪倒在了曹操麵前,半個身子都匍匐在地上,冷汗從額頭上不住地往下落。
任司馬防想破腦袋也沒有料到,自己兒子居然是犯了議儲大忌。
好在曹操現在名義上隻是丞相,還有那麽一絲絲回旋的餘地。這要是換個治世之君,隻怕兒子的頭顱早就不知道滾落何處了。
果真是坑爹啊!
“丞相!是犬子愚鈍,竟犯了此等大忌!是下官管教不嚴,還有勞煩丕公子出手教育,真是死罪!死罪!”
此刻司馬防哪裏還有半點討回公道的心思,滿心隻想著曹操能夠高抬貴手,饒了司馬家這一會。
“哼……兒子雖然愚鈍,但你這個當爹的頭腦還算清醒!”曹操冷聲說道,“怎麽,現在不為你兒子討回公道了?”
“不敢!不敢!”司馬防諾諾連聲,頭也不敢抬。
“建公,你兒子這個行為,意味著什麽,不用我和你細說。我隻想知道,這裏麵,到底有沒有你的授意。”
話說到這裏,曹操停頓了一下,鷹隼般的眼神盯住司馬防雙眼,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
“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嗎?”
“我……真的不知啊!”司馬防都哭出了來,往前爬了兩步,不住地給曹操磕頭,“下官在家閑賦多年,早已不問政事,哪裏還會有這種心思,請丞相明鑒啊!”
司馬防是真的慌了。
如果之前隻是曹丕與司馬懿兩個小輩之間的事情,那曹操這一句話,就是打算把事情上升到關係整個司馬家族的高度。
這要是有一句話說不好,真是要落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啊!
曹操沒有立即接茬,而是繼續盯著司馬防看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淡淡一笑,神情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
“建公,你不必如此緊張,我也隻是隨便問問而已。你我相交多年,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了。況且你當初,多次在孝靈皇帝麵前舉薦於我,這份情誼,我一直是記得的。”
“這件事情,就是兩個孩子之間的矛盾,子桓打斷了他的腿,也算是兩不相欠了。你起來吧!”
呼……
司馬防長出了一口氣,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又向曹操深施一禮,緊接著說道:“下官多謝丞相!”
隨著這句話一出口,司馬防整個人的精氣神,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萎靡了下去,仿佛瞬間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河內司馬氏,名頭叫起來挺響,號稱與汝南袁氏,弘農楊氏不相上下。
但其實司馬防清楚,以司馬氏的底蘊,根本稱不上是一流世族,尤其和四世三公,門多故吏的汝南袁氏,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之所以司馬氏能在亂世之中活得這麽滋潤,名頭也越叫越響,這和曹操在私下裏的照拂是分不開的。
但方才曹操這一番話,說得雖然比較含蓄,但基本上和挑明了沒有什麽關係。
當初舉薦曹操的恩情,本可以報司馬氏平安無虞,但卻因為這次司馬懿的衝動,徹底消耗掉了。
從此以後,司馬氏在曹操的眼中,就和普通的士族再無什麽分別了。
整件事看下來,唯一值得慶祝的,恐怕也隻有司馬氏平安度過此劫了吧……
“仲達現在傷勢怎麽樣?”曹操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問道,“他是丞相府的文學櫞,我到你們府上一趟,理應去看看他!”
“這……”
司馬防先是一愣,但隨即就點頭說道,“丞相如此關心犬子,下官先代他謝過丞相了。”
緊接著,司馬防又對大門外的家奴喝道:“來人!去把那個不孝子抬過來!”
“唉!不必了!”曹操直接擺了擺手,“他雙腿都斷了,行動肯定不方便,就別折騰他了,直接帶我過去看看吧!”
“喏!”
司馬防不敢多說什麽,隻得引著曹操往後宅司馬懿的房間來。
後宅的女眷們早就得到消息,全都躲進屋子裏麵回避,等到了司馬懿的臥房門外,就隻看到了幾個伺候的丫鬟小廝。
“丞相!犬子傷情不清,屋裏或許會有些血腥味,還請丞相擔待!”司馬防恭敬地說道。
“嗬……我屍山血海都走過來了,何懼什麽血腥味?”曹操輕笑一聲,毫不在意地推門走進了房間。
屋內確實如司馬防所有,彌漫著一股血腥味,不過曹操哪在意這些東西,直接就往床頭看去。
就見司馬懿臉色慘白地躺在榻上,全身都打滿了繃帶,雙眼緊閉,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
“爹!您來了……呃……”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司馬懿睜開眼睛,下意識說道。
可剛打眼往門口那麽一看,司馬懿就愣住了。
確實是他爹司馬防來了。
但與他爹一起來的,居然還有當今的丞相曹操。
在見到曹操那一瞬間,司馬懿全身就像是過電一般,下意識就想要起身給曹操行禮,卻直接牽動了全身的傷口,疼得司馬懿直咧嘴。
司馬防頓時著急了,一時間也顧不得曹操在側,趕緊衝過去將司馬懿按在**,讓司馬懿無法亂動。
“仲達,別亂動,丞相來看你了!”
司馬防一邊說著話,一邊拿起枕頭墊在司馬懿背後,讓司馬懿不至於躺著和曹操對話。
“丞相!請恕下官有傷在身,無法給您見禮!”司馬懿一臉窘迫地看著曹操,局促地說道。
“唉!這是在家裏,不用在乎那麽多虛禮。你有傷在身,就好好躺著吧!
曹操笑著對司馬懿說了兩句,便扭頭看向了司馬防說道:“建公!我想要和仲達單獨說上兩句話,不知道你這邊方不方便啊?”
方不方便?
你這不是廢話嗎?
你就算借我八個膽子,我tm也不敢說我不方便啊!
“方便!方便!”
司馬防趕緊幫司馬懿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起身又向曹操施了一禮,便邁步往門外走去。
到了門口的時候,司馬防又有些擔憂地回頭看去,投給司馬懿一個警示般的眼神。
這個中意味,也許隻有父子之間能夠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