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局定勝負

十二點三十,休息結束,比賽繼續。

“我現在已經比你多了十多分。”

“你可得記住,分差超過五十,你就得把我們小組給放回京城,然後和李教授解約,知道了嗎?”

丁卓坐在楚天明的旁邊,目光盯著自己的屏幕,臉上卻流露著放肆的笑意。

好像他現在已經贏得了比賽一樣。

楚天明沒有回答,隻是把手放上了鼠標,等待著下一個病人的到來。

丁卓見他無視自己,臉色瞬間變差,低聲罵了一句。

“走著瞧吧,你也就隻有這會兒還能裝裝樣子了。”

楚天明不置可否,但下午的比賽仿佛在映照著楚天明的這句話。

因為丁卓的要求,老鄧對下午的病人進行了篩選,大多都是和神經科相關的病例。

當然,老鄧出於私心,在篩選的時候還特意安插了幾個本來就知道楚天明的名聲,然後才來看病的人。

但這點人數,和普通病人相比隻是杯水車薪。

又過了大約兩三個小時,正是下午最熱的時候,窗外的蟬鳴聲聽得人心生厭煩。

更叫老鄧和宋驚鴻厭煩的,還有楚天明已經被丁卓給甩了四十多分的戰況。

老鄧一邊開著空調,一邊扇著扇子,皺著眉頭,巴不得自己替楚天明去問診。

宋驚鴻則已經開始四處發消息,籌劃怎樣才能讓丁卓走不出江城。

更要命的是,楚天明一口茶水,打一會兒字,臉上表情那是一點波動都沒有。

看得他們又是擔心,又不好開口。

丁卓倒是一臉的勝券在握。

“嗬嗬,就差最後五分了,怎麽樣,要不現在你就直接認輸吧?可別浪費了你自己製定的規則。”

說著他頓了一頓,想起楚天明給病人開的那些荒唐的藥方,將聲音壓低。

“而且,就你那些方子,若是傳出去,隻怕叫人覺得你這醫院是什麽歪門邪道,全是奇怪的偏方。”

“你要是不想繼續丟臉,就快點把這場沒有意義的比賽結束。”

一直沒理會他的楚天明,聽到這話卻麵露笑容。

“你怎麽知道這些奇怪的偏方就沒有作用?”

丁卓沒有回話,但看向楚天明的眼神中明顯是在說——這還用問嗎?

楚天明點擊鼠標,將自己手上的病曆提交,然後繼續說。

“李教授他治病救人更看重臨床的結果,他也懷疑過我所說的治療方案,但在看見病人的治療成果之後,就同意了簽合同。”

“他曾經為自己沒有嚐試便否認未知事物這件事情而後悔過。”

“怎麽,我看你資曆不高,倒是比其他人還要迂腐?”

三言兩語,楚天明斜著眼睛看了一眼丁卓。

他一時語塞,最終咂了兩下嘴,冷哼一聲。

“哼,反正我最後都要贏了,說這些有什麽用?”

“彭!彭!”

話音剛落,緊關著的院長辦公室響起了爆炸一般的拍門聲。

旁邊已經心如死灰的老鄧站起身,有氣無力將門打開。

頓時,從門外撲進來一個女人,把老鄧給嚇得連忙往後一跳。

然後,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她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隔著這麽遠,所有人都能聞到,這女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臭味。

她身上穿著件灰撲撲的運動服,看起來像是某個學校的校服,隻不過不知穿了多久,已經髒得不行。

再加上蓬鬆而又雜亂,有些部分已經凝成塊的頭發,這女人像個乞丐。

她懷裏卻很突兀的抱了一塊幹淨的粉色毛毯,中間好像裹了什麽東西。

老鄧一看見她就皺起了眉頭,她身後也跟進來幾個護士。

其中走在最前頭的便是劉護士長。

“對不起,鄧院長,她這回又發病了,我們攔過,但是沒有辦法……”

“剛才她衝進來說孩子要不行了,在崗的醫生給她看了,幾個小時前突發的腦疝,送來太晚,她聽完就發病衝了上來……”

聽到腦疝這個詞的時候,那蓬頭垢麵的女人渾身一激靈,抬起了頭。

她的臉不知多久沒有洗過,還帶了些淤青和傷口,嘴巴一開一合,卻沒法說出完整的字句。

她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鄧院長,將手中那團毛毯舉起。

眾人這才看見,那毛毯裏裹的正是個嬰兒。

和女人不同,這嬰兒收拾得很幹淨,小臉雪白。

但他太安靜了。

哪怕是剛才這麽大的動靜,那嬰兒也隻是靜靜的閉著眼睛,幾乎看不見呼吸,不吭聲。

鄧院長滿麵愁容,上前想要接過這嬰兒,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扭頭看向了楚天明。

“這嬰兒是個危重症病人,咱房間空調開得太冷……”

楚天明立馬站起身。

“那就先把病人和家屬帶下去安置好,我們邊走邊說。”

然後他才看向了旁邊的丁卓。

“沒辦法,現在病人要緊,比賽先暫停……”

“不,不用暫停。都到最後了,要是這麽壓倒性的贏了也沒意思。我們就拿這病人一局定勝負吧。”

丁卓也站起了身,他看向眼前這女人,眼中帶著陌生。

他向來是天之驕子,雖然見過的病人多,但都是有足夠的資金進到京城的醫院,還有能力和李教授搭上關係的。

他見慣了,也厭惡了那些朱門酒肉臭,但是卻未曾真切地接觸過這樣的路有凍死骨。

楚天明看了他一眼。

“行。”

然後便匆匆出門而去。

幾個護士扶著精神狀態已經異常的女人,劉護士長則抱著那嬰兒,眾人走向了樓下的兒科病房。

老鄧和楚天明他們一塊兒,邊走邊向他們介紹情況。

“這女人是附近的居民,有間歇性的精神疾病,孩子有先天腦血管疾病。家裏人丟她倆在這兒,隨她們死活。”

“家裏人給她的撫養費全都花在了給孩子治病上。因為沒法控製發病時間,她隻能在周圍的垃圾場打工……”

劉護士這時候補充了一句。

“今天她就是打工回去才發現孩子發病了的。”

聽到這裏,旁邊的丁卓已經緊皺著眉頭,他問了一句。

“這孩子多大?”

“才十個月。”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心裏已經開始發涼。

突發腦疝,而且已經超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成人開顱手術成功率都隻有百分之二十不到,何況十個月的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