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王木生

紮紙匠,通俗的說就是操辦喪事的時候用的那些紙貨,什麽紙人紙馬,現在又發展出紙房子、紙車之類的手藝人,紮紙這門手藝可是吃陰門飯中較為古老的行業了,雖然在整個行業中並不高調,但絕對是很重要的一門。

至於紮紙匠的本事,不說通天,厲害的紮紙匠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作品來實現通陰陽的本事。

知道這個紮紙匠也是因為師父曾經帶我拜訪過一次,紮紙匠和縫屍人之間的業務多少也有些交集,再加上這個王木生浸**此行業足有五十多年,手藝精通不說,本事也絕不遜色於我師父。

來到王木生家之前,我特意買了兩瓶燒酒,這家夥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喝酒,一天二十四小時他除了睡覺時間,其餘時間都是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珠子,渾身酒氣,說話也基本沒有說利索的時候。

我去的時候,王木生還在呼呼大睡,愣是把鐵門拍出個坑,這家夥才暈乎乎的晃著個腦袋打開了門。

“喲。”

“是你小子呀。”

王木生格外響亮的嗓音夾帶著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這個糟老頭子別看年齡大,身體卻是保養的極好,圓圓的腦袋滿麵紅光,雖然光著個腦袋但絡腮胡卻是濃密的很,當然到了他這個年紀胡子也已經全白了。

“王伯好。”

我很有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因為他年齡要比我師父大上一歲,所以理應喊伯而不是叔叔。

“怎麽今天有空到我這兒來了,聽說你小子也自立門麵了。”

王木生一邊將我倆往裏麵引一邊扯著個大嗓門說到。

“也就是吃口飯,王叔。”

我謙虛的回應著,不過王木生並沒有接我的話,而是自顧的說道。

“我這房子有點兒亂,你跟你那小女朋友將就點兒,有啥事兒就直說吧。”

“啊……這……”

亂不亂什麽的無所謂,主要是王木生那後半句話說的我瞬間小心肝直跳,我偷偷瞟了眼葉餘霜,卻發現這丫頭雖然一副裝作很不在意的看著別處,但耳根卻是染上了一絲紅暈。

本來我還想跟王木生解釋一下,但看葉餘霜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我幹嘛去多那一句嘴?

不過話說回來,王木生真是謙虛了,他那房間豈止是亂,幾乎就沒個下腳的地方,看著葉餘霜狠命的擦拭著滿是灰塵的那張凳子,心想著的確是有些難為這小姑娘了。

“我這兒也沒啥喝的,熱水也沒,你倆喝飲料吧。”看著王木生強硬的塞給我兩瓶落滿灰塵的82年可樂,哦不對,仔細看去名字叫做“河樂”的神奇飲料,我默默的將它放在了一邊。

“王伯,我就開門見山吧,您也是個爽快人,就不墨跡了。”

我將拎著的兩瓶燒酒放在了那張混雜著汙漬和灰塵的小木桌上,說道。

“說。”

王木生大手一揮,將燒酒拿在手中,研究起來。

“是這樣,我需要王伯幫我紮四個紙人,大概就十來歲的小孩兒那種的,兩男兩女,王伯你懂得,不是一般人用的那種。”

說完,我看到王木生手中旋轉的酒瓶停了下來,隨後王木生將酒瓶子放了回去,抬起頭盯著我,那雙混沌的眸子此刻卻是清醒了許多,“我聽說你們村那個小孩兒的事兒了,邪性的很。”

“是有點兒邪性。”我點頭附和道,也不知道王木生是何用意。

“你要管?”

王木生歪著頭打量著我,“這事兒雖然我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兒,但我覺得你應該管不了,放你師父還活著的時候應該也管不了。”

“為什麽這樣說,王伯。”

我並沒有直接反駁,而是盯著王木生反問道,他為何如此篤定我管不了,我師父也管不了?

王木生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反問他,他眯起了眼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問了一句,“你師父的死有線索了麽?”

“沒有。”此時我看向王木生的眼神頗有些迫切,用類似哀求的語氣說道,“王伯,關於我師父的死,你應該是知道一些的,是麽?”

王木生沉默良久,卻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說吧,這事兒我若是不讓你管,你還管麽?”

我有些頹然,其實這個老頭子性格怪癖的很,不然不可能一輩子到頭隻有我師父一個朋友,關於我師父的死我總覺得他知道一些什麽,因為在某些時刻王木生表現的的確反常,就比如這一次,但王木生似乎並不願意告訴我。

我稍微整理了下心情,回歸正題,“管!不僅要管,還要管到底,我總覺得能從這件事兒裏麵找到師父死亡的一些線索。”

王木生驚訝的看了我一眼,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麽。

直至深夜,我和葉餘霜才帶著四個白色的紙人從閻河村趕了回來。

從外表看,這四個紙人和一般人用的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隻不過更精致了一些,仔細看上去他們甚至還都擁有各自的表情,至於他們的尺寸,我也非常滿意,幾乎和實際中的四個孩子尺寸差不多。

若是說這四個紙人和平時的紙人有什麽不同,那就是他們擁有了一定的靈性,靈性這個說法其實很扯淡,但事實就是在擁有靈性後,這四個紙人就可以為王木生所驅使,當然現在我也暫時可以。

但事兒到了這地步還不算完,此刻我盤腿坐在東屋,也就是師父做活的房間,身前放著一把陰陽剪,縫屍線,其他大大小小的工具以及四張豬皮。

要說最像,豬皮和人皮最像,而接下來我自然是要用自己的老本行,縫屍人來將四個紙人變成真人的模樣。

難度不大,卻也不小,往常師父為一些殘值斷臂的屍體補足器官的時候也是用的這種辦法,豬皮基本是首選。

整個過程基本可以說是無聊,大部分情況就是裁剪,直至天微微亮的時候,四個小人基本上已經縫補完畢,隨後我給他們穿上了那四個小孩平時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