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風起
鍾氏來到房中時,床榻上臉色白如紙的趙懷月嘴裏在支支吾吾,一手微微抬著,似乎在尋找什麽,鍾氏上前就握住趙懷月的手。
“月兒?你怎麽樣?哪裏不舒服?你告訴娘,月兒?”鍾氏心疼得不行。
雖有兩女一子,卻因著趙老夫人兒子和另一個女兒留在帝都。
這些年來,陪伴在身邊的隻有趙懷月,鍾氏看著短短一日就再無往日光彩的女兒,直接哭出了聲:“月兒,我可憐的孩子。”
“娘……”趙懷月想努力地睜開眼睛,卻始終隻能看見模糊的鍾氏,她的聲音軟弱無力。
“娘在,娘在。”鍾氏蹲在床榻邊:“想吃什麽?月兒,娘去給你做。”
“娘……我,我要……”趙懷月雖看著鍾氏模糊,但心裏那股怨氣越積越濃,她無力又沙啞,仿佛下一刻就會咽氣一般。
“月兒要什麽?”鍾氏差不多快要靠近趙懷月的臉:“你想要什麽,娘去找來。”
“我要,要,趙,晚樓,死。”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說完後,趙懷月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雙眼翻白,看著著實嚇人。
鍾氏起身,瞪大眼睛,看向芸姑:“快去請李大夫!快去!”
芸姑也被趙懷月的樣子嚇住,回神後連連點頭:“是,奴婢這就去。”
蕭二夫人站在房門外,並沒有進去,看了兩眼後,跟守在房門口的侍女說道:“麻煩你與夫人說一聲,我先告辭了。”
“是。”
蕭李氏又看了一眼房中因著趙懷月嚇人的模樣幾乎瘋魔過去的鍾氏,便轉身離開。
待走上一段距離後,身邊的侍女問道:“夫人,就這般與趙夫人說要幫助做那些事情是不是太突兀了?”
蕭李氏捂嘴輕笑,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道:“這不正中鍾氏的下懷?若我單獨對付趙晚樓,那才突兀呢。”
其實蕭李氏與趙晚樓也沒什麽恩怨,但是想到趙晚樓剛剛與薑家斷了關係,蕭亦就在老不死的麵前不經意的提起趙晚樓,蕭李氏心裏就莫名的不爽。
就好像,守著多年的東西,突然被人覬覦上了一般。
盡管……蕭亦是她名義上的兒子。
這是誰都不知道的秘密,也是蕭李氏難以啟齒的秘密。
蕭亦前程正好,她怎會看著因著一個被人厭棄的女子擋了蕭亦的路?
“夫人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奴婢看著趙夫人不像是好利用的主。”侍女提醒道。
聞言,蕭李氏笑了笑,低聲道:“怕什麽,就算沒有本夫人,鍾氏也定不會放過趙晚樓。”
侍女愣了愣,隨即釋懷。
“這兩日你盯緊趙府,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告訴我。”蕭李氏話落,神色冷冽了許多。
……
闕庭院。
趙晚樓走進內院,弄竹就上前說道:“那位公子用過膳後,就直接睡下了,體溫正常。”
趙晚樓隻是輕輕的應了一聲後,直接走進堂屋中。
弄竹扯了扯嘴角,姑娘的舉動給她的感覺就好像,救那個人是有目的的。
莫非那個人的身份不簡單?
趙晚樓走進房中,剛剛坐下,便對幽蘭說道:“你去與父親說,今夜我便要去大牢見薑宋錦。”
幽蘭神色微頓,然後說道:“是,奴婢現在就去。”
趙晚樓看著書案上擺放著的清心咒,有些出神,重來一次後,她總是壓抑著身上的煞氣,那種怨氣與不甘的感覺,真的讓她久久不能平複。
靜謐的深夜,趙晚樓甚至無法入睡,她生怕睡過去,醒來之後,又在那個生不如死的地方。
她想著前世的種種,拿著清心咒的手握得發白。
趙家中人,都是助紂為虐的畜生!
腦中不由地響起輕微的譏諷聲:‘趙晚樓,你在父親眼中有分量如何?還不是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況且,現在不過一顆廢棋,薑家你就別想了,我有了宋錦的孩子,我與宋錦才是一對,你不過是丟了趙家顏麵的下賤之人罷了。’
趙晚樓的唇角噙著淡淡笑意,卻莫名的駭人,唇瓣輕輕一動:“薑宋錦,該你了。”
傍晚。
雲陽城上空出奇地有了幾顆隱隱在閃爍的星星,伴隨著料峭的寒風,即使過了孟春,仍舊凍人無比。
大牢中。
因著薑宋錦的身份,關著的地方是寬大的單間,也幹淨整潔許多,且周圍也並沒有別的犯人。
昏暗的牢房中,似乎有人的腳步聲,與獄卒們的腳步明顯不同,腳步聲有些緩慢,薑宋錦卻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恐懼,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薑宋錦的目光緊盯在那入口之處。
接著,搖曳的火光下,那一襲白色錦衣裙的少女出現。
瞬間,仿佛有一雙手死死的掐住薑宋錦的喉嚨處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少女那冷豔的臉在這一刻,深深的烙在薑宋錦的眼中,他等了一夜,沒有等來父親帶他離開這個鬼地方,卻等來了他想千刀萬剮的人!
“不過才在這裏麵呆了一夜,怎麽就這般憔悴了?”趙晚樓對著薑宋錦微微一笑。
聽著少女漫不經心的話語,強烈的恨意從心中湧出,他想到在歸雲樓那股異香,想到他明明看到的是趙晚樓的臉,卻是趙懷月摔在歸雲樓。
“你可真狠、”薑宋錦最後重重吐出這四個字。
趙晚樓笑著對視薑宋錦的目光,語氣透著諷刺:“你與趙懷月算計我是你們伉儷情深,我反擊,就是我狠?”
薑宋錦咬牙切齒的看著趙晚樓:“你非要做到如此的地步?那是你的妹妹!你竟狠心讓她死!趙晚樓,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是這麽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趙晚樓笑了笑,輕柔道:“宋錦啊,我以前怎麽發現你這般自負呢?”
“你什麽意思!”薑宋錦惡狠狠的盯著趙晚樓,如果不是有著牢房相隔,他定會掐死趙晚樓!
“你以為,我要對付的就單單是你和趙懷月嗎?”趙晚樓偏著頭看著薑宋錦,刻意壓著聲音:“我要的是你薑家在這雲陽傾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