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怕我?

一夜之間,雲陽城被封鎖,薑家嫡子入獄,不少人感覺到了驚濤駭浪般的風雨會在雲陽城徐徐展開。

至於濤浪卷繞多少人,誰也不知道。

薑家家主,薑明淵怎麽都沒有想到不過是過了一夜,他再想見薑宋錦時卻被攔下。

就連要見趙循也被拒之門外。

這不由得讓薑明淵質疑趙循的舉動。

按道理,隻要沒有鬧出人命,趙循不會這般記恨薑家才對。

更何況,據薑明淵了解,昨日在歸雲樓發生的事情,還牽扯進了趙晚樓。

趙循哪裏來的膽子竟敢如此忽視薑家!

“老爺,可要回府?”

薑明淵看了一眼府衙上的牌匾,也隱隱覺得哪裏不太對,照他對趙循的了解,趙循應該不至於這般絕。

於是薑明淵晦暗不明地說了一句:“午時再來一趟。”

“是。”

府衙內的小廝見薑家人離開,轉身就是去向趙循稟報。

不管薑家如何著急,趙循如何擔憂,鍾氏的打算,好似都沒有牽連進闕庭院。

一大早幽蘭讓粗使婆子打掃院落後,便守著內院,除了弄竹進出外,沒有任何人進入內院。

弄竹天還未亮便從側門出府去買了男子換洗的衣裳,為了不讓人發現她還特意前往西市,回來之時也生怕被發現,躲躲藏藏也總算是回來。

“姑娘,怕是這個時候送走不容易,整個府衙都被人盯著。”弄竹看了一眼優雅吃著茶的少女,小聲說道。

趙晚樓嘴角帶著一絲柔意,想到昨夜趙循的恐慌,加上今日的戒備森嚴,趙循也知道不見了一個讓他都害怕的人物了。

“那就先讓他留下。”趙晚樓目光輕柔,笑了笑:“反正這闕庭院人少,這個時候也沒人前來挑事。”

“是。”

弄竹多看了一眼小塌上的少女,救人應該是有憐憫之心?

但她沒有從自家姑娘的舉動中看出憐憫,反而是種刻意的好心。

姑娘識得那個男人?

這般想著,弄竹立即否決,姑娘從來雲陽城這麽多年,跟男子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怎麽會識得那麽危險的人物?

“給耳房中分些炭火,可別讓他傷勢未好還染上風寒。”趙晚樓放下茶盞,吩咐道。

“是。”弄竹說著便轉身走出裏屋。

趙晚樓唇角掛著的笑意漸漸泯滅掉,她攏了攏披在身上的狐裘,這種鼻息間透著淡淡的炭火味讓少女盈盈起身,朝著窗戶邊走去。

推開窗戶的那一刹那,寒風襲來之時,少女柳眉微擰起。

在帝都,能與內閣首輔趙家抗衡的,好像隻有北鎮撫司,雖然她對昨夜相救的那個男人身份不是很明確,但她確定的是,那個男人是北鎮撫司之人。

“姑娘。”弄竹突然走進來,眼中有著慌張:“他應該是染上風寒了。”

趙晚樓回頭,本就皺起的柳眉這般皺得更高,接著走出裏屋。

來到耳房,還是能嗅到一絲血腥味,除了堆著的雜物外,床榻上的棉被都換過,但趙晚樓沒想到的是這個男人依舊沒有躲過傷勢過後的風寒。

許是身體虛弱的關係,風寒也會趁虛而入。

趙晚樓上前探了探男人的額頭,瞬間就收回:“這個時候請大夫定會被父親知道。”

弄竹連點頭。

趙晚樓的眸中閃過焦慮:“怎樣才能降溫?在沒有藥物的驅使下,怎麽才能讓發燒的身體穩定下來?”

“奴婢小時見姥姥給家中小弟用溫水擦身體,不斷地擦拭……就降溫了。”弄竹越說聲音越小,怎麽說那也是個男人,還擦拭身體……

“去打溫水來。”趙晚樓可不想這個人在她這裏出事。

“是。”

沒過多久,弄竹端著溫水以及帕子走進來。

趙晚樓接過,又吩咐道:“去把我房中的炭火全部弄進這房中,風寒風寒,總歸是進了寒氣,房中暖和一點,應該會好快一些。”

“姑娘。”弄竹眼睛一縮:“你,這是要……”

說話間,趙晚樓已經開始掀開被子,正小心翼翼地解開男人的衣襟之處。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弄竹上前阻攔道:“奴婢來就行了。”

趙晚樓抬眸看向弄竹,扯著淡笑:“沒事,我來就行。”

想要借助北鎮撫司去對付那個人,總得做點什麽吧。

弄竹看著少女那雙清澈的眼睛,咬咬牙便轉身,反正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再說了,那個男人還在昏迷中,怕什麽?

趙晚樓解開衣襟後,結實的胸膛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的肌膚時,趙晚樓愣了下,那猙獰且扭曲的疤痕似乎已經融入了男人的骨血之中。

隻是瞬間的怔愣,趙晚樓拿起錦帕開始從男人額頭,太陽穴、以及脖頸,到胳肢窩,胸膛擦拭。

反反複複的動作不知做了多少遍。

直到房中的氣溫慢慢上升,溫水也連續換了好幾盆。

從辰時到未時初,男人的體溫平衡下來。

“應該是緩和過來了,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發燒。”趙晚樓突然覺得身上的狐裘挺礙事,解開後,放在床榻上,她看了一眼候在一邊的弄竹:“讓大廚房熬點瘦肉粥,就說我吃。”

“是,姑娘。”弄竹滿腦子的疑惑,她家姑娘何時變得這麽心慈了?

趙晚樓看著弄竹走出房中,吐出一口濁氣,她何時這般照顧過人?

不過她更知道的是,想要從一個人身上得到想要得到的東西,必須得付出點什麽。

如果因著這個恩情讓她以後在帝都之路好走一些,那她會覺得這個是老天給她的一個機會。

就如同,重來一次。

趙晚樓的目光落在男人左臂上的傷口位置,她微微彎著身子,她沒有忘記昨夜地麵那血肉模糊的東西。

“應該是怕毒蔓延全身才割掉的吧。”少女喃喃自語,想必發燒也是因為傷口染上毒素的原因。

“既然知道是為什麽,為何不請大夫?”

趙晚樓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身子一顫,她猛地看向男人。

贏夙蒼白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盡管他虛弱無比,卻絲毫不遮掩他骨子裏透著的狂霸之勢,仿佛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帝王一般。

“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