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具白骨
皎潔明亮的月光洋洋灑灑地落在地上,是這一晚上來難得的寧靜。我悄悄地鬆了一口氣,也不管地上濕不濕的,就往地上一坐。
我聽到小道士沉穩的腳步聲,停在了我的身後。頭頂上響起的聲音比月光還要清冷,“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摸了摸還有點隱隱作痛的額頭,結果摸到了包得有些粗糙的腦袋。在小道士的眼裏,我現在肯定狼狽極了,一副死裏逃生的樣子。
我當然不願意承認是因為我太菜了,轉移話題地問他,“你怎麽來了,不是說要先去十萬大山的嗎?”
“你不知道外麵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嘛,我已經跟組織那邊碰過頭了。白峰跟鬼眼妖婆躲進了十萬大山,找他們兩個猶如大海撈針。那邊讓組織的人盯著,我就先過來了。”
小道士一口氣解釋完,我很少聽他一次性說這麽多的話。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在這個蜃景裏麵都沒有時間觀念的,我以為一晚上都沒有過去,誰知道外麵竟然已經過了幾天了。怪不得我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兄弟,你的關注點有點不對勁吧!)。
我隨手拿了一根木棒,在地上畫圈圈,心頭是難以言喻的愧疚感。早知道應該聽小道士的話,等他過來,而不是自己逞能,帶著不明不白的唐明傑就過來了。
“你見過我爺爺了嗎?他肯定急死了吧。”我已經能想象到爺爺會有多生氣了。
本來他就叮囑過我是至陰至寒之相,鬼節與我犯衝,我卻自認為自己可以應付。
小道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了滿是不屑,“何止是著急死了,在我到的時候,他都準備自己進來了。”
心頭不光是有一絲的愧疚感,還有一絲的無力。本想著要變強,卻把事情弄得越來越糟糕,還需要別人來給我擦屁股。
我看著遠山彌漫起來的水霧,“小道士,我是不是很沒用啊?”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在我心裏已經有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了。
小道士又往前走兩步,蹲下來與我齊平,拍了拍我的肩膀,“還行,我都以為你死在裏麵了,我都已經做好了給你收屍的準備了。”
我苦笑了一聲,好像並沒有被安慰到的樣子。
小道士用手肘頂了我一下,“你還能不能行了,我們還有接下來很多事情要做的。”
“當然可以。”我站起來拍了拍屁股,隻是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濕了,粘膩膩的沾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
小道士轉過身,指了指身後不知道他從哪裏搞來的兩把鐵鍬,“老本行,挖墳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小道士,不知道他為什麽把挖別人墳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我們一人拿著一把鐵鍬沿著主路往村尾走去,小道士應該是要去黑水村那些村民的埋骨地。
周圍的景色已經看不出剛剛被火燒過的痕跡,殘垣斷壁中雜草叢生的。
看樣子,小道士已經破了黑水村的幻境,我們現在是在現實的黑水村中,而我的寶貝手電筒也能正常地發揮作用了。
村尾的埋骨地依舊是雜草叢生,那個石碑靜靜地佇立在草叢中。
小道士站在石碑前,視線沿著整個山坳裏麵環視了一下,大步走進亂墳中.
我也不知道他們當時是怎麽埋的,看著這一個個不規則的墳包,應該是分別埋的,不是一窩隨便扔進去的。
小道士在亂墳中走了好幾圈,然後在山坳的最裏麵挑中了並不起眼的墳包,“就這個,挖吧。”
把上麵的土堆挖開,往下沒挖多少,就有鐵鍬碰到棺木的清脆的聲音。
當時黑水村裏的所有人,都是靠下麵幾個村眾籌,把這些人安葬下去的。買不起那麽多的棺材,用的都是薄棺,也算是仁至義盡。
小道士撬開薄棺的棺蓋,裏麵的人,早已經腐爛成了一具白骨,卻沒有被火燒之後的那種焦黑色。
這個棺材裏麵的人,不是跟黑水村那些村民一樣,是被燒死了。
小道士沉著臉,拿過我手裏的手電筒,跳進了棺材裏麵。
這薄棺的質量有點堪憂,剛剛掀棺蓋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又在地底下埋了這麽多年,無比的脆弱。
小道士雖然已經是輕輕跳進去的,可是我還是聽到了木板“哢嚓”一聲碎裂的聲音。
我蹲在上麵,看著小道士舉著手電筒對著下麵的那具屍骨看了半天。棺材裏麵彌漫著一股潮濕的腐朽氣息和土腥氣。
我在上麵看得很不真切,隻好問小道士,“你看出什麽了嘛?”
小道士沒有立刻回答我,從棺材裏麵撿起來一塊骨頭,順著手電筒的光遞到我麵前。
我戰術性地往後退了一步,再仔細地去看小道士手裏的那塊骨頭。剛剛說了,從表麵上這具白骨不是被燒死了。
但是,小道士手裏的這塊骨頭卻是黑色的,不是表麵的那種黑色,是從骨髓裏麵就透著黑。
我驚詫地看向小道士,“他們是……”
小道士把骨頭放回到原位,“沒錯,他們都是被毒死的,不是被活活燒死的。”
我之前就在想,如果是一次性燒死這麽這麽多人,不可能沒有人逃出來。如果他們都是在被火燒之前,就已經被毒死了,那就解釋得通了。
小道士一邊說著,一邊把棺蓋重新蓋好,把墳土填了回去。
做完之後,小道士說,“還要去一個地方。”
於是,小道士又一言不發地帶著我往山上走去。我好歹是個傷殘病患,這又是挖墳又是上山了,屬實把我累得夠嗆。
可是越走,我越覺得不對勁,小道士這走的方向怎麽這麽的熟悉,好像是月娥姐墳墓所在的位置。
小道士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山脈的走勢,我走得氣喘籲籲的,一直落後在小道士的身後。
趁著小道士觀山測水的時候,我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你是不是在找那個女人的墳?”
小道士眯著眼睛危險地看我,“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