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胡婆的話
“山子,人字好寫,卻難做,心字簡單,卻難懂。我們宋家祖祖輩輩的為人處世和家訓告訴我們,不要走歪路。”
爺爺鄭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走錯了路沒有關係,我們從頭再來。但是有時候,路走歪了,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我托了人打聽那個胡婆的消息,應該明天就有消息了,安心去睡吧。爺爺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個幾年,怎麽可能叫邪祟欺負了我孫子去。”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爺爺果然告訴我說胡婆有消息了。不過,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這個胡婆如今還活著。壞消息是,胡婆在很多年前精神就出現了問題,現在不在養老院裏,而是在精神病院裏。
打聽到了具體的地址,我當即買了點水果去精神病院看望胡婆。
爺爺叫我找一個叫唐明傑的人,是這個精神病醫院的醫生,關於胡婆這幾年的事情,我都可以問他。
在醫院跟唐明傑碰頭了之後,他帶我去看了一下現在的胡婆。
在唐明傑的敘述中,我大致知道了胡嬸兒這幾年的遭遇。跟傳言中的差不多,胡嬸兒被大火重傷,送到醫院搶救。
撿回來一條命之後,因為拖欠醫藥費,籌集的錢根本不夠,家裏又沒有親屬了,身體剛好一點,就被送到了養老院。
但是,胡嬸兒剛到養老院就發病了,然後就被送到精神病院,一直到現在。
唐明傑說,當年收治胡嬸兒的時候,他去胡嬸兒原來的主治醫院調過病例。
胡嬸兒當年傷得很嚴重,能撿回一條命都是奇跡了,他那時候懷疑胡嬸兒有創傷後的應激反應。
不過胡嬸兒不是傳言中被房梁砸傷的,而是大火導致煤氣罐爆炸,把她從屋子裏炸了出來,這才撿回來一條命的。
送到醫院的時候全身上下嚴重燒傷,還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骨裂,還有肺部吸入式損傷。
雖然經過手術撿回來一條命,但是身上的傷依舊讓她痛不欲生。一到下雨天全身的骨頭都會疼,身上燒傷的傷口不能碰水,哪怕是流汗也不行,一流汗就奇癢難耐。
但是,比起其他的病人,胡嬸兒顯然安靜多了,發病的次數也不多。但是,鑒於她現在年紀也大了,隻能保守治療,平時靠吃藥為主。
我透過病房房門上的小窗戶往裏麵看,說實話,我已經認不出胡嬸兒的樣子了,跟我那天在黑水村見到的人完全不一樣。
她全身的皮肉因為燒傷而蜷縮在一起,比正常的皮膚要白很多,臉已經變得麵目全非。
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再去看第二眼。
“唐醫生,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唐明傑點了點頭,“可以,不過盡量不要刺激她,我辦公室就在對麵,有事叫我。”
我輕輕地扭開門走進去,胡嬸兒聽到聲音轉過頭看我。
胡嬸兒扭曲的臉看著我笑了笑,嘴角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你來了啊。”她的嗓子應該在大火中受了傷,說話的聲音像個破風箱,很刺耳。
唐明傑跟我說過胡嬸兒的症狀,發病的時候,你覺得她是不正常的,她說話又很清楚。你覺得她正常的時候,她說話簡直天方夜譚,一直說房間裏有鬼,神神叨叨的。
“胡嬸兒,我來看你了,我是月娥遠房的表弟,你還記得月娥嗎?”我坐在胡嬸兒的旁邊,低著頭盡量不去看她。
胡嬸兒歎了一口氣,“月娥啊,月娥這孩子苦啊。有一次月娥風寒發燒,要不是我路過覺得不對勁,她就燒糊塗了。”
我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難道胡嬸兒說的月娥姐發燒就是我遇到的那次?為什麽偏偏遇上的是月娥姐?
心裏的疑團越大,我心裏不安的感覺就越強烈。我冥冥之中好像有點抓到這件事情的關鍵點了,但是我又不敢確認。
見我發呆不說話,胡嬸兒問,“小夥子,我怎麽看你好像有點眼熟。”
我弱弱地笑了笑,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我們確實見過,但是,卻不是在現實中,“胡嬸兒,你知道月娥現在在哪裏嗎?”
胡嬸兒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猙獰的眼睛瞪得渾圓,整個人像一隻受驚炸毛的小貓一樣跳了起來。
她在房間裏不安地走來走去,還不停地扯著自己的頭發,嘴裏念念叨叨地說,“死了,死了,都死了。碰不得,碰不得,碰了就要死。”
我這時候才意識胡嬸兒可能發病,我連忙去對麵叫唐明傑,等我們回來的時候,看到胡嬸兒竟然爬上了窗台。
幸好醫院窗戶的外麵是安裝了不鏽鋼窗架的,她出不去。
唐明傑一邊給胡婆注射鎮靜劑,語氣有些不善,“不是交代過你,不要刺激她嗎。”
我默默地退了出去,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胡婆始料未及的發病和唐明傑的指責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在病房外麵聽著胡嬸兒痛苦的哀嚎,我心裏很不是滋味。過了好一會兒,裏麵才安靜下來,應該是藥劑發揮作用了。
唐明傑走出來,有些歉意地對我說,“不好意思,剛剛語氣有點衝動了,你不要介意。”
我搖了搖頭,就跟唐明傑告別了。
我走出精神病院,在醫院門口的長椅上坐下。
我腦子裏不斷地回想著胡嬸兒說的話,如果胡嬸兒說得沒錯的話,應該是村裏人碰了什麽不該碰的東西,才導致的災禍。
難道這深山裏麵,埋了什麽招邪的寶貝?
爺爺早就說過了,盤山嶺是個窮山惡水的地方,招財進寶的本事的確實沒有,倒是容易招邪。
當年汪家村出事,是老僧人憑著玲瓏塔和雲溪潭改變了村裏的運勢布局,才扼製下災禍。
但是哪怕是在當年,也遠沒有到滅村滅族的地步。
黑水村大火之後,爺爺也去過現場,如果是有什麽厲害的邪祟,爺爺不可能察覺不出來,也不可能任由它逃脫害人。
解鈴還須係鈴人。
我覺得這一切的源頭還是在月娥姐的身上,不然,我怎麽會無緣無故偏偏在破廟遇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