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無梁殿

我見她無比的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對她說,“好吧,那你跟我一起進去,記住要跟緊我。”

陳漫想也不想地點了點頭。

我跟老者示意了一下,就一手提著燈籠一手牽著陳漫往大殿的大門走去,在門前站定之後,我還轉過頭看了一眼大殿旁邊的納骨塔。

塔身有七層,每層隻有半人高,塔身每層開著通風的小窗,怎麽看都跟村子裏那座玲瓏塔一般無二。

雖然我此時的內心已經風起雲湧,我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壓下了心裏的不安。

我走到大門前,朱漆的大門上麵有兩個斑駁的銅製獸麵銜環,一般大門的獸麵都是獅頭或者虎、螭等,而這個獸麵銜環卻一臉猙獰,怒目圓睜,看不出是什麽。

我手抵在門上,用力地往裏麵推開,門梁上“簌簌”地落下許多的灰來,沉重的木門發出“嘎吱”一聲的負重聲。

大門剛推開一個縫隙,迎麵就吹來一陣陰風,吹得手裏的燈籠忽明忽暗的。並且,我還聞到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燈籠,我本來是想用紅白蠟燭的,後來仔細想了想老者的話,我還是放棄了,選擇用老者給我的燈籠。

這座大殿的門檻也比別的要高出許多,饒是我,也要跨大步才能邁進去。借著昏暗的燭光,我看到大殿正中間的神龕中,供奉著一個身穿長裙的三彩女泥像。

我舉著燈籠,順著光線往上看,泥像是站立像,差不多有兩米多高。說實話,這泥像造得是真的惟妙惟肖的,我幾乎都要覺得她要從神台上走下來。

陳漫看到女泥像的臉的那一刹那,小聲地“啊”了一聲。

我問她,“怎麽了?是哪裏不對勁嗎?”

陳漫皺著眉頭仔細回想說,“我怎麽覺得,她好像跟我上次來的時候,長得不一樣了。”

陳漫眉頭緊蹙,微微歪著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泥像,一臉費解的樣子。

我沒有見過之前的女泥像是什麽樣的,陳漫也形容不出來,所以佐證不出來這女泥像,到底跟他們之前見到的哪裏不一樣。

大殿裏麵除了這一座泥塑像,再也沒有別的塑像,有的就隻剩下滿大殿從房頂上垂下來的黃色經幡。

經幡上麵用朱砂畫著各式各樣的符咒,我們宋家家學的術法裏麵隻有驅邪的符咒我是認識的,其他的符咒我不太認識,恐怕要叫小道士來一趟。

不過,我無意間順著經幡往上看了一眼。我才發現,這座姑娘祠的房頂居然沒有一根木梁。

我聽爺爺說過,這種叫磚砌拱券結構,全屋沒有一根房梁和柱子。這個在中國古代,是隻有陰宅才是這樣的結構。

我這才相信老者說的話,這確確實實是一座陰廟。

陳漫見我突然站著不動了,在一旁很緊張地問我,“有……有什麽不對勁嗎?”

我看著陳漫如臨大敵的樣子,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暗暗有些好笑,為了不讓她徒增不安,我隻好搖了搖頭說,“沒什麽,我隻是看了一下經幡上麵的圖案。”

陳漫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拉著陳漫在大殿裏麵轉悠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麽其他特殊詭異的地方,就走出去了。

不過,在出去的時候,我已經想好了,要悄悄帶小道士再來一趟。我經驗淺,光這麽看,看不出什麽不尋常的東西來。

況且,那老者就在門口守著,我也不好把紅白蠟燭拿出來試探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看我們出來,老者似乎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

此時,外麵的天已經漸漸開始暗下來了,連頭頂上的那一方亮光也快沒了。

老者看我走到麵前,接過我手裏的燈籠,急匆匆地招呼我,“快走吧,天馬上就黑了。”

往山下走的路上,我問了老者一個剛進“普惠寺”我就很好奇的一個問題,“老人家,為什麽文殊菩薩殿叫千佛閣?”

那文殊菩薩的大殿裏麵除了文殊菩薩一座佛像外,就還有幾個童子的像,還遠遠沒有達到“千佛閣”的程度。

此時我們已經走出了姑娘祠所在的山坳裏,雖說外麵的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麵前也開始明亮開闊了起來。

老者並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看了看天色,漸漸放慢了腳步。一直走到“普惠寺”的後門,才回過身對我們說道,“二位要是方便的話,晚上就留下吃個簡單的齋飯吧,我這裏鮮少有人來,很久沒有跟人好好說過話了。”

我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陳漫,陳漫也正好看我,我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就答應了。

普惠寺的後院有幾畝地,全是老者自己在打理,平日的閑時種了點瓜果蔬菜,自給自足。雖說的齋飯,不過是老者自己做的一些家常的小菜,隻不過都是素的。

一出了姑娘祠的大殿,陳漫也緩過來了,高興地下地幫老者一起摘蔬果了。

我沒有下去,遠遠地看著兩個人,一老一少地蹲在地裏,也不知道老者說了什麽,逗得陳漫哈哈大笑,整個山間都能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

我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見陳漫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表姐的突然“暴斃”在她的心裏留下了傷痛,那時候我見到的陳漫,臉上總是籠罩著一絲憂愁。

如今,她笑起來,我才發現,她竟然這麽好看。隔著老遠,我都好像能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

我的心髒沒有由來地猛烈跳動了一下,與此同時,我小腹上的梅花印也跟著滾燙了起來,燙得我幾乎要蹲了下來,額頭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我連忙跑回普惠寺裏麵,不再去看陳漫。我脫力般地靠在牆上,掀開衣服看了一下,小腹上的梅花印閃了紅光,不過灼燒感已經減輕了很多。

當年的紅線盤成了梅花印之後,就一直安靜地趴在我的小腹上。這麽多年了,我也總結出它的規律了。隻要我多看哪個女孩子一眼,有點心動,它就會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