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引魂燈

我不知道爺爺和小道士為什麽看到這個紅線都諱莫如深的樣子,它不痛不癢的,我自己倒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雖然當場吐了兩口血,看上去觸目驚心,很嚴重的樣子。到底是小孩子恢複得也很快,小道士連著兩天上山采藥給我煎著喝,沒兩天我就能下床了。

直到這一天,我終於勉強自己洗澡了,我脫下褲子,發現腳脖子上的紅線已經不知不覺爬到我大腿根了。

我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小道士真不是危言聳聽忽悠我的,這紅線真的是活的。

我尖叫了一聲,差點滑倒在洗澡房裏。

引得表姑在外麵直叫門,問我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我按壓下心中的恐懼,平複了一下心情對表姑說,“沒事兒姑,地上有水,太滑了,差點摔一跤。”

表姑鬆了一口氣,又擔憂地說道,“你身上還沒全好,隨便衝一下就好了,實在不行,姑給你打水擦擦。”

大夏天的,天氣十分炎熱,哪怕是躺在**不動,身上都能出一身的汗,一到晚上就臭烘烘的。

我雖然還小,但也有了男女有別的意識了,這幾天隻讓表姑給我擦臉,別的地方都不讓她擦。兩天下來,臭得連我自己都嫌棄。

現在能下床了,我又沒有什麽皮外傷就吵著一定要洗澡。

看到大腿上的紅線,我洗澡的心情也沒有了,我急急忙忙地衝洗了一下,穿上衣服就去找小道士。

小道士正在曬他剛采回來的草藥,我抓住小道士的手就往屋子裏走,反手關上門,把褲子往下一脫,動作一氣嗬成。

小道士沒反應過來,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綠的。等他看清楚我大腿上的紅線,臉色一下子白了,“怎麽這麽快?你剛發現的?”

我提上褲子,點了點頭。我想我這會兒的臉色一定好不到哪裏去,大熱天的,我竟然覺得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道士背著手,若有所思地在屋子裏踱步著。

我苦著臉,差點就哭出來了,“小道士,這怎麽辦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沒想到,才短短的幾天,我就在鬼門關前走了好幾遭了。

小道士回頭白了我一眼,也不說話,開門出去就往爺爺的屋子裏走去。自從那晚之後,爺爺的身體差了很多,休息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我連忙緊跟著小道士一起出去,走到爺爺的門前,隔著窗戶聽見他跟爺爺說,“不能等了,今天晚上必須要走一趟老宅,不然來不及了。照現在這個速度,紅線不出兩天就能繞住他的心髒,要了他的命。”

別說不出兩天了,我現在就感覺像是有一雙手抓著我的小心髒一樣。

我從半開的窗戶裏看著小道士嚴肅的神色,我也緊張了不少。

我從小不在爺爺身邊,宋家留下來的東西我沒有接觸過。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可能跟我們一起去,所有的擔子都在小道士一個人身上。

雖然小道士已經很厲害了,可是,就憑著那天晚上她能輕而易舉的把那東西解決掉,就證明我們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如果真是她想要我的命,恐怕我們很難與她抗衡。

傍晚的時候,爺爺單獨把我叫進了屋子。之前那支紅白雕花蠟燭去大春家的時候爺爺給我了,還沒有收回去。

另外爺爺還給了我一支香,一麵很模糊的銅鏡,和他隨身的那把短刀。香自然是爺爺之前給我用過的安神香,短刀我也見爺爺用過,非常的鋒利。

可是這個鏡子,我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進房子之前,先點蠟燭,蠟燭不滅,才能進去。”

“鏡子是我們宋家傳家的寶貝,你還不會用,得學了《玉鏡經》才能使。”

“你拿著,一般的邪祟不敢靠近你。”

爺爺摸了摸我的頭,眼睛裏有些淚光,自責地說,“爺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進去之後,凡事都聽一洋的,跟著他,一步都不許離開。感覺不對勁了,就馬上回來,爺爺再想辦法。”

我回到房間的時候,小道士正坐在**認認真真地在,拚一盞燈?

這燈就是那天晚上小道士使的那盞燈,那天晚上沒有來得及仔細看。

我進去的時候,小道士已經拚得差不多了。那燈小巧精致得很,銅色的蓮花底座,罩麵是三彩琉璃的,上麵繪著我看不懂的花紋。

古銅色的燈架是七角沿的,每個沿下都掛著一個小鈴鐺。那鈴鐺可能是空心的,我看小道士怎麽折騰,那鈴鐺都一聲不響的。

哪怕是在並不明亮的燈光下,都是肉眼可見的華美精致,可我看著那燈卻像是處處透著古怪一樣。

我這才知道,小道士就是爺爺說的掌燈一脈的人。爺爺說,掌燈人是很古老的一脈術士,掌燈招魂,引入黃泉。掌燈人雖然都很低調,但是在術士界的地位很高。

不過,我好奇的是,這燈竟然是用銅片拚成的。我說呢,這燈也不算小,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居然沒有看到他帶著。

小道士跟我解釋說,“這個銅燈是我爺爺改造的,我們掌燈人經常要在外麵走動,若是整個帶著一來不方便,二來也容易破損,用銅片就方便多了。”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臨出門的時候,表姑給了我們一人一個背包,是她下午知道我們要出門緊趕慢趕做出來的,淺灰色的布麵,上麵綴著白色小花。至少有三層的布麵,非常的結實。

小道士自己帶來的那個背包已經洗的發白了,很多地方都打著補丁,看著很是寒酸。

捧著表姑給的小背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小道士抿著嘴巴,眼睛裏有亮晶晶的水汽,竟然有一種慘兮兮的感覺。

晚上八點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月亮像是蒙了一層紗一樣,朦朦朧朧的,看什麽都不真切。

到老宅子的這條路我已經很熟悉了,小道士跟我並排走在一起,他腳步穩健,跟我一比倒像個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