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睜眼說瞎話
雖開著窗通風,但容璟的房間裏還是充斥著淡淡的藥草香。謝雲舒見他臥在榻上,臉色雖蒼白,好在氣色和精神都還不錯。
“你怎麽樣了?”她說著,坐到離他較近的凳子上,“傷口還疼嗎?”
容璟垂眸,道:“大夫說創麵雖然不大,但是傷口很深,上藥的時候疼得厲害。”
謝雲舒有些過意不去。
人家畢竟是為她擋的這一刀,要是一點心疼內疚都沒有,那她就真成草木了。
“我給你帶了一些內服外用的傷藥,裏麵特意添加了元胡,應該能好受些。”
謝雲舒從包裹裏拿出幾個小瓷瓶,放到桌上。
“真是多謝你了。”容璟說著,忍不住咳起來,身體劇烈顫抖,有殷紅從肩膀處透出來。
“好端端的怎麽咳上了?”謝雲舒上前替他拍背順氣,手掌特意避開傷口處。
“無事。”容璟擺擺手,“不小心嗆著罷。”
謝雲舒看了眼背部,道:“傷口好像又裂開了,得馬上上藥。照顧你的下人呢?我去喊他。”
“別,”容璟叫住了她,“昨夜大夫說恐有炎症,下人們一晚上沒睡,今早見我無恙方才歇下,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了,我忍一忍就好。”
“這怎麽能忍呢!”謝雲舒急了,“要是血液凝固,紗布粘住傷口,新肉組織長出來,下回換藥的時候,有的是你苦頭吃。”
想了想,她道:“還是我來吧。”
“這不好吧,”容璟麵露糾結,“謝姑娘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兒家,男女授受不親。”
“那你把我當成男的不就好了。”
謝雲舒也不跟他廢話,小心翼翼褪下他肩頭的衣服,然後將紗布解開,露出被刀刺開的傷口。
“你忍著點,我下藥了。”
說著,她拔開金瘡藥的瓶塞,把藥粉細細地灑在創口處,再將藥膏擠在手上。微熱的指尖和著冰涼的藥膏,輕柔地塗抹在傷口周圍。
女子獨有的馨香圍繞著容璟,青絲時不時拂過他的耳畔,呼吸逐漸開始急促。
謝雲舒注意到了,以為他是覺得疼,輕聲道:“藥已經上好了,我得把紗布纏回去,你再忍一忍,馬上好。”
容璟應了一聲,嗓子有些啞。
謝雲舒忙活完,見他微低著頭,好看的劍眉皺在一起,道:“是不是很疼啊?剛開始是會這樣的,等過幾天傷口長好就好了。”
容璟點點頭,薄唇血色盡無。
謝雲舒見他難受,想了想,問:“你要不要吃糖?馬車上有包糖豆,我讓阿芸去拿。”
“也好。”容璟虛弱地道。
謝雲舒還以為他會拒絕這麽幼稚的提議,沒想到竟然同意了,便讓阿芸出門去拿。
門房進來送茶,正好瞧見容璟一副我好痛但是我忍住不說的樣子,不由得奇怪。
昨天晚上他給公子上藥,公子半點反應也沒有,跟個死人似的,怎麽這會兒又有反應了?
他想不通,就不想了,把茶遞給謝雲舒:“謝小姐,你喝茶。午膳連城姑娘已經在準備了,約莫馬上就好,你再等等,餓了吃點點心”
“連城在準備午飯?”謝雲舒不解,“她不是府裏管家嗎,怎麽還親自做這些事?”
門房笑了笑,道:“整個容府上下攏共就五個人,每個人各司其職,看著宅子挺大,其實人很少的,昨兒還是我幫公子上的藥呢。”
容璟:“……”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個下人這麽多話呢:)
謝雲舒拿著杯盞的手一頓,沒有揭穿,道:“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是。”門房麻溜兒地走了。
容璟沉默,謝雲舒也沉默,兩人俱不說話,屋子裏靜悄悄的,連窗外落葉打卷兒的聲音都能聽得分明。
半晌,容璟咳了一聲:“那什麽,我昨夜失血過多,意識混沌,還以為是另一個下人幫我上的藥呢。”
“嗯。”謝雲舒應了聲,不知道如何接話。
好在,這時連城扭著腰從門外走進來,見到謝雲舒,她不由得一愣。
她怎麽還在這兒?自己還以為,她已經被公子趕出去了呢。
以前那些個上門來找公子的貴女,都是坐不到半柱香,就被公子三言兩語給打發走,難不成是因為謝雲舒的臉皮格外厚,所以才能賴這麽久?
連城看了眼容璟的神色,越發覺得這個猜測有道理。
肯定是這樣,看公子都不願意搭理她,要真是貴客座上賓,哪會是這個態度啊。公子對誰都是冷冷的,淡淡的,對這個謝雲舒一定也一樣,隻是她太不識好歹,公子又是個君子,不好說什麽傷人的話,所以才給了她這個可乘之機。
想到這兒,連城的臉色冷下來。
她早就仰慕公子多時,也想好了日後要成為她的女人,那這個謝雲舒就是她的情敵。既然公子礙於身份不好意思趕人,那就由她來好了。
“喂,我說你怎麽還不走啊?我家公子傷這麽重,你看不出來嗎?還在這兒賴著,我都跟你說了,你會影響到公子休息,快走吧,同樣的話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謝雲舒不說話,抬眼睨她。
連城被她看得不自在,磕磕巴巴地道:“你你你,你看什麽看。我家公子都不搭理你,看不出來他不歡迎你嗎?真是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拿上你的東西快走吧,別等著我來趕你。”
說著,她把食盒放到桌上,見謝雲舒還是一動不動,穩如泰山,來氣了:“你還真是厚臉皮啊,趕你走你都不走。我告訴你,要是耽誤了我家公子養傷,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連城要去拉謝雲舒,一旁的容璟終於看不下去了,把杯子重重放到桌上,道:“連城,退下。”
連城怔住了,不明白為什麽公子讓她退下而不是讓這個女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