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栽贓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有了上午那一出,下人們俱是服服帖帖,誰也不敢輕視這位新主子。

不過,謝雲舒心裏清楚,楊氏和謝雲柔畢竟在將軍府當家做主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威望,那可不是自己三言兩語一個下馬威就能抵消的。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她有的是耐心。

邊關那地方,自然比不上京城富饒,謝雲舒說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如今既回來了,一顆心難免蠢蠢欲動,便準備出門逛逛。

南朝還算開放,對女兒家並沒有那麽多的約束,而且治安極好,天子腳下,別說是江洋大盜,就是小偷小摸也不見得有一個。

是以,謝雲舒放心大膽地出了門,連隨行丫鬟也沒有帶一個。

她前腳剛出門,後腳守門的下人就去給楊雪薇遞了口信。後者微微一笑,道:“走得好。按照原計劃行事,接下來,就看陳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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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果然與邊關大相徑庭,車水馬龍,熙熙攘攘。雪白的雲片糕,軟和的米胖子,謝雲舒隻恨自己少生了兩隻眼睛,根本看不過來。

正走著,一個穿著粗麻布衣的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一臉殷勤地道:“這位姑娘,咱們醉仙樓今日有新菜上市,歡迎品鑒。掌櫃的說了,每位貴客送油爆大蝦八隻,普洱二兩,您要不要去瞧瞧?”

蝦吃起來麻煩,要剝殼,還會弄髒手。謝雲舒擺擺手,準備錯身離開。

男人見她不感興趣,有些急了,忙上前幾步:“看姑娘的樣子不像是本地人,估計不知道吧,醉仙樓可是京城第一酒樓,名聲甚大。您別急著走,我再額外贈送您兩個炭烤母豬蹄,您看怎麽樣?”

謝雲舒終於琢磨出不對勁兒了。

這條街上人來人往,單單兩人說話間,就路過了不少。既然是京城第一酒樓,又為何需要夥計在路上招攬生意?既然招攬生意,為何隻抓住自己一個行人不放?

怕隻怕,是場鴻門宴吧。

反應過來以後,她反倒不擔心了。有人特意做局,自己若是不去,豈不是太失禮了。

想到這兒,謝雲舒佯裝出一副驚喜的樣子,道:“竟有這樣的好事?那我可得去瞧瞧。咱們說好了的,你千萬不能食言啊!”

男人見她上鉤,本就不大的綠豆眼笑得眯成一條細縫,連道:“不食言不食言。姑娘請隨我來,這邊走。”

說完,他就自顧自轉過身去,在前麵帶路。

謝雲舒憑借多年看宮廷劇及宅鬥小說的經驗,趕緊掏出自己的錢袋,朝裏看了看,果然翻出來一塊玉佩。

這玉佩樣式別致,成色上佳,晶瑩剔透鮮少雜質,正中間還用小篆刻了一個“瑜”字,一看就不是自己的東西。

謝雲舒心裏有了底。她將玉佩放進袖口處的暗袋,然後麵色如常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醉仙樓,剛要進門,後頭一個粉衣姑娘突然擠了過來,側身而過的瞬間,她暗暗使力撞了謝雲舒一下。

謝雲舒趄趔了兩步,才站定,那粉衣姑娘的丫鬟先開口了:“你這人走路不長眼睛啊,撞到了我家姑娘,連聲道歉都不講嗎?”

謝雲舒聽到這話,簡直要被氣笑。

到底是誰撞的誰啊喂!

那丫鬟嗓門大,三人又是站在門口最顯眼的位置,一下子裏頭的食客紛紛扭頭看了過來。

陳瑜見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就輕輕扯了扯丫鬟的袖子,道:“算了,杏兒。我想,謝二小姐約莫也不是有意的。”

此言一出,周圍立刻一片嘩然。

還道是誰呢,撞了人還如此囂張,原來是近日京城裏臭名昭著的那位啊。

謝雲舒眯了眯眼。這姑娘認得她呢。

那就奇怪了。自己進京不過半日,一路坐的馬車,而原主當年離開京城不過八歲,都說女大十八變,如今一晃這麽多年過去,這人是如何一下就認出她身份的呢?

謝雲舒猜到對方肯定還有後招,就沒吭聲,自顧自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果不其然。很快,陳瑜就嚷了起來:“哎呀,我的玉佩,我的玉佩不見了!”

“什麽!那枚玉佩可是老爺送給小姐的及笄禮,價值連城呢。方才明明還在的,好端端的,怎麽忽然就沒了?”

說著,丫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她大步流星走到謝雲舒麵前,質問道:“是不是你偷了我家小姐的玉佩?”

謝雲舒覺得好笑:“你那隻眼睛看到了?”

“之前你故意撞了我家小姐,定是趁著空當偷的。”丫鬟振振有詞,神情篤定,越說越煞有其事,“我現在就搜看看,待證據確鑿,看你還怎麽狡辯。”

謝雲舒眼疾手快,拿起一旁的筷子,利落地拍掉了丫鬟迫不及待伸過來的手,冷笑道:“慢著。我好歹也是謝家二小姐,憑你一個下人,也想來搜我的身?”

這丫鬟跟在陳瑜身邊狐假虎威慣了,先前聽楊雪薇說謝雲舒從小就是個愣木頭,隻知道用蠻力,生悶氣,就沒把她放在眼裏,道:“我不搜你的身,我搜你的包。”

說著,就把她的錢袋子一把搶了過來。

錢袋子攏共一個巴掌大,兩眼就看完了。杏兒有些懵,幹脆把裏頭的東西都倒到了桌子上,喃喃道:“怎麽可能呢……明明……怎麽會……”

一旁的陳瑜見她發愣,心道不好,也急了,想到周圍人可都看著呢,連忙擠了過來。

謝雲舒漠然地看著她們鬧,沒有出聲阻止,眼角餘光瞥見樓上走下來幾個男人,個個器宇軒昂,氣度不凡,料想身份定然不低,心裏立刻有了計策。

“你們翻夠了沒有!我都說了,我沒有偷你們的東西!你們這樣誣人清白,簡直是欺人太甚!”

說著,她一把抓住杏兒的胳膊,動手的時候留個了心眼,不是用手指抓,而是用指甲尖掐,趁後者吃痛,快速將玉佩塞進她的腰封裏。

“啊——”

杏兒痛呼出聲,反手狠狠推開了謝雲舒。

謝雲舒順勢朝後跌去,六皇子容虞正好經過,幾乎是下意識地接住了她,並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姑娘,你怎麽樣,沒事吧?”

謝雲舒見杏兒隻顧著揉手臂,完全沒注意到那玉佩,便放下心來,起身盈盈一拜:“多謝公子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