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不占小便宜

溫婉應了一聲:“你們要上山嗎?會走很遠嗎?走很遠的話我就不去了,我就近撿點柴火就行了。”陸東平昨天說今天要帶她一起上山,她答應了的,那就不能食言。

劉常青他們也不勉強她,沒道理三個大男人還砍不夠明年的柴,非得拉上個女同誌。

等他們走了,溫婉才鎖了自己的房門,然後別別扭扭的在門口轉悠了半天也沒見著陸東平人影。

說的今天帶自己上山呢,哄人玩呢?

還沒有走多遠就聽見有人喊自己:“溫婉!”

她回頭看了一眼,陸東平急匆匆的朝她這邊攆過來,到跟前道:“你怎麽這麽早?不上工了不多睡會兒?”

“我倒是想睡,劉常青他們起的早啊,起來就煮飯,我總要起來吃飯吧。你今天這麽晚啊,我以為你昨天說著玩的呢!”

陸東平輕笑一聲:“我什麽時候跟你說著玩過,每次都很認真好不好?”說完,伸手就將她背上的背簍給撈了過來:“別別扭扭,我給你拿著。這空的你都背的這麽惱火,回頭裏麵再裝了東西你怎麽背?”

溫婉一腳把路上的小石頭踢出去老遠:“我也不知道啊,少背一點唄!不能因為難就不做吧!”

陸東平帶著她從知青點後麵的自留地邊上繞了一圈,繞到往他家去的小路上,指了指家後那片水橡林:“雖然都是集體的,但是基本上是哪塊離家近就砍哪塊,我們這邊就我家跟大伯家,還有陸長發兄弟兩個,一般砍柴都在後麵的橡子林裏麵。”

溫婉瞅了一眼後麵那蜿蜒起伏的山,鬱鬱蔥蔥的樹林有些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年年砍還砍不禿啊?”

“怎麽會禿?”陸東平看她跟看傻子似的:“水橡樹和橡子樹都是今年砍了開春又長起來的,鬆樹不行,鬆樹砍了根就死了,隊上不讓隨便砍,頂多剔一點下麵的樹枝。”

說著話,兩個人就到陸東平他們家跟前,這會兒還早,高秀蘭和張紅英都還在家裏麵,陸明江拿著鋤頭在家邊上的自留地裏麵刨地。

溫婉人還沒有到跟前就先招呼上了:“表嬸!”

高秀蘭端了個篩子看見她就笑了:“溫婉呀,吃飯了沒有?”

“吃了吃了,要上山撿柴了。”

高秀蘭笑著看了陸東平一眼:“哎,那你去,可慢點,回頭到家裏來玩。”

“好啊,肯定來!”

溫婉跟著陸東平經過陸明海家裏到自己家門上,張紅英也才剛剛喂了豬,提著桶準備往屋裏走。

溫婉又喊上了:“表嬸,你吃了飯了沒有?”這是剛剛跟高秀蘭學的,學以致用

張紅英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貼在手背上的豬草,不自在的搓了一下點頭:“吃了。這是要上山?”說著,目光就落到了陸東平肩膀上搭著的背簍上。那背簍看起來跟陸東臨背的差不多大,就這,還讓陸東平背著,張紅英看著心裏特別的不得勁。

溫婉點頭:“對,上山拾柴火。表嬸你先忙著,我們走啦!”說著,人就從家旁邊的小路上繞了過去。繞過去就看見在地裏麵挖地的陸明江。

又是一通招呼,然後才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往上麵走

陸東平邊走邊給她指:“這下邊,挨著我們家根的這一點就是我們家的自留地,上麵一點就是我大伯家的,不多,就幾分地,還是早些年陸陸續續自己開荒開出來的,裏麵都是石頭碴子,這一連養了好些年,加上這塊地方向陽,種點東西倒是長的挺好。”

溫婉瞅了一眼地頭上那些綠油油的菜覺得親切的不行:“自己有這麽一塊地多少種一點怎麽著都是好的,不像知青點那邊,我來了這麽久,一點菜都沒見過,唯二的兩次還是我去田坎上拔的野菜。你說要是知青也能開自留地多好啊!”

“不是不能開,而是你們住的那地方就沒辦法開。邊上就是倉庫和曬糧食的大壩,前後都是集體的田地。”知青下鄉,糧食關係就跟著一起來了,那戶也就落到這邊了,開點菜地那肯定是可以的,關鍵是得有那條件才行。

後山不高,對於陸東平來說走了跟沒走似的,但是對於溫婉來說還是高,剛剛走到陸東平家房後麵就喘的不行了。

陸東平失笑,就這樣還撿柴,到時候背點東西能不能走穩都還不知道。

站她後麵伸手在她襖上戳了戳:“我推著你走?”

溫婉搖頭,指了指上麵的鬆林:“我到上麵歇口氣,你把背簍給我你去忙,不能耽擱你。”

“不耽擱,離家近,砍柴挺快。”陸東平將手裏的繩子和柴刀都丟她背簍裏麵,騰出手拍了她一下,然後托著她往上走。借著他手裏的力氣,走山路果真輕鬆不少,一口氣就到了上麵的鬆林裏麵。

陸東平將背簍放下來囑咐她:“你小心一些,別紮到手,地上掉的幹柴鬆果什麽的都是很好燒的東西,撿一撿,覺得自己差不多能背得動就行,我去忙了。”

“嗯嗯,你去吧!”

陸東平拿著鐮刀鑽進一旁的林子裏麵。

溫婉不敢到樹林裏麵去,隻能在靠近路邊的鬆林裏麵呆著,很認真的撿著地上的鬆果,偶爾見到一兩根手指頭粗的幹柴她就開心的不得了,撿過來堆在一起,覺得堆的多了就坐在鬆毛上麵給折成一段一段的弄的整整齊齊的。

裝了虛虛晃晃的半背簍,她嚐試著把背簍背起來,晃了兩下站穩,感覺其實也沒有多重,她感覺還是可以再加一點的。背著背簍,戰戰兢兢的沿著林間還算平坦的小道循著聲音稍微往裏麵走了一點就又停下來。

哪怕能清晰的聽見砍柴的聲音,知道陸東平離自己不遠,她還是不敢進林子裏麵。

樹冠擋住了太陽,老遠看著那邊黑沉沉陰森森的,有點可怕。

砍柴這種活,陸東平從小到大做習慣了,壓根就沒覺得是個事。刀是提前磨好的,鋒利的很,砰砰砰沒有一會兒就撂倒了一大片。估摸著差不多了,他才停下來緩了口氣,微微拔高聲音喊了一聲:“溫婉!”

溫婉聽見他的聲音忙應了一聲:“哎!在呢!你好了?”

好了?還早的很呢!

陸東平往裏麵竄了一截,找了幾根七裏香藤子出來捆柴。

橫七豎八的那些樹枝整理整齊了就是兩大捆。這還不夠,他又不能天天在家,能多幹就多幹一些。從小上躥下跳的皮習慣了,又在民兵營裏麵操練了這兩年,渾身有股子使不完的力氣,正適合幹這種出力氣的活。

溫婉把背簍丟在一旁,裝著膽子往他這邊靠了一點,看著他拿著刀跟玩似的在那裏利索的剔柴火,驚歎:“砍這麽多了啊!”

“這還叫多?就臘月裏這麽一二十天的功夫要存夠明年一年燒的,任務艱巨著呢!早晚兩頓飯要燒,開水要燒,洗澡水也得燒,入冬得烤火,得煮豬食,都需要柴火。”

溫婉嘟囔道:“那我每天撿這麽一點柴火,那連當天煮飯都不夠,還怎麽熬得住一年啊!”

陸東平在一邊邊幹活邊笑:“你愁什麽?這本來就是男人幹的活,知青點三個男人,還要等著你一個女同誌砍柴供他們?”

“不是說男女平等嘛!我什麽都不行,感覺下鄉一點意義都沒有。”

“平等個屁!”陸東平說了句髒話,扭頭悄悄的看了溫婉一眼,忙開口道:“怎麽可能平等,有幾個女人力氣能大過男人的?有,那也是少數。女人永遠都是弱勢群體。在隊上,女人的力氣再大,哪怕就是跟男人幹一樣的活,工分也沒有男人高。什麽平等,就是扯淡。”

溫婉沒有吭聲,貓著身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繼續撿著鬆果和幹柴。

陸東平將兩捆柴捆好,坐在上麵歇了口氣道:“我說真的,你撿柴火就意思意思就行了,沒有必要那麽認真。我昨天回去跟家裏人商量了,不行你就到我們家來搭夥。你拿口糧來也行,或者直接給錢給糧票也行,一天兩頓飯你在我們這邊吃算了。我們家雖然不富裕,但是總比知青點好一些,不會頓頓喝碴子粥,也不會連一點菜都見不到。”

溫婉眼睛一亮,停下來轉身看著他:“還能搭夥啊?”她怎麽就沒聽說過呢?

“能啊!一直都能。劉常青他們剛來那會兒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就是分到社員家裏跟社員搭夥,他們出錢和票,在社員家裏吃。別的隊更多,現在還有。隻不過問題也有,很多知青都不大瞧的上我們山裏人,不是很樂意跟我們一鍋吃飯。還有就是有的社員吧,小心眼子特別多,喜歡占便宜。瞅著知青是外來的,有錢又有票,心裏就暗戳戳的起歪心眼子想占人便宜,然後就產生了矛盾,然後各個隊上才開始想辦法弄知青點。”說完,看了溫婉一眼:“當然,我就是這麽個意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來不來。你要是擔心我們家也會占你小便宜的話,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占小便宜,那有什麽搞頭,他是要占大便宜的人,是衝著小知青整個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