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隻是種地

正要說話,卻見門外來了幾個身穿官服,腰配大刀的官兵。

“這是在做什麽?”

官兵到達之後,突然向兩邊散開,身後走出一位四十來歲,穿著太監服的人,聲音又尖又細。

蘇希錦認出他就是自己跟周武煦說話時,守在門口的太監。

好像姓許。

村裏人極少看見官兵,更不用說這種陣仗了。

顧不得譴責,紛紛讓道,小聲猜測,“誰招來的官兵?”

“蘇家這是惹什麽事了?”

“看這陣仗像是殺頭的大罪。”

蘇母見到官兵也慌了,顧不得裝哭,立馬從地上爬起來,站在人群中。

“這是蘇義孝家嗎?”許公公尖著嗓子問。

村裏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後看向蘇母。

蘇母跟著後退一步,而後試探問:“請問大人,我……他犯了什麽罪?”

許公公神色威嚴,眼睛銳利:“你是蘇義孝的什麽人?”

“我……我……”蘇母心裏狠狠一跳,腿腳發軟,想到家裏的三兒子還要科舉,忙撇清關係。

“我是他的同村人,沒有關係。”

村裏人嘩然,蘇義孝原本正愧疚自己方才的衝動,此刻見母親撇清關係,大感失望。

“草民是蘇義孝,”他失望而又堅定地站出來,“請問大人,草民犯了什麽罪?”

誰知許公公下巴一抬,揚起手中的聖旨,“蘇義孝接旨。”

“草民接旨。”蘇義孝手足無措地跪下。

蘇希錦與林氏跟在身後。

村裏人見狀也呼啦啦跪了一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自登基以來,重視民情。今有青陽縣百姓蘇義孝,獻春秋兩季水稻,利國利民,功德無量,特封為屯田員外郎,專管農田一事,即日起上任。敕命,慶豐三年八月二十七日。”

聖旨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得人腦袋嗡嗡作響。

蘇義孝懵了,林氏懵了,蘇母懵了……

“我沒聽錯吧,蘇義孝封官了?”

“封的什麽官?”

“好像叫屯田員外郎,那是什麽官?”

“不知道,好像是獻了什麽水稻?”

……

眾人雲雲中,許公公微微一笑,“蘇大人,接旨吧!”

蘇義孝如同做夢一樣,愣愣地接過聖旨:“謝,多謝大人。”

“應感謝皇上恩典,”許公公扶起他,笑容滿麵,“你生了個好女兒啊。”

他是皇帝的貼身太監,自太子時就跟在皇上身邊,自然知道皇上對蘇希錦的重視。

蘇義孝望向蘇希錦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蘇希錦作揖:“多謝公公。”

林氏送上幾個銀兩,被許公公拒絕,道:“咱家就不打攪你們一家喜慶,先告辭了。”

官兵來得突然,離去亦迅速,留下村裏人麵麵相覷。

終於,有那些個會來事兒的人,紛紛恭喜蘇義孝:“恭喜蘇大人,恭喜蘇大人。”

“想不到咱們向陽村也出了個當官的。”

“大人以後可別忘了我們。”

“……”

蘇義孝從沒受過這麽多人的重視,一一局促地答複。

人群中卻響起熱烈的歡呼聲,“我兒子當官了,我兒子當官了,我是官老爺的娘了!”

蘇母高興地跳了起來。

萬萬沒想到一直讀書的老三沒考上狀元,悶頭種田的老二卻當上了官!

還是皇上親自禦賜的!

村裏人神色複雜,或鄙夷,或嘲諷,或敬重。

他們還記得剛才林母撇清關係的情形。

聽到娘親的聲音,蘇義孝麵色發冷,“我不是你的兒子。”

蘇母笑嘻嘻握著他的手,“傻孩子說什麽呢。”

蘇義孝神色認真堅定,“十幾年前,為了三弟考試,你們就將我過繼給了村南的小蘇家。現在我的娘親是秦桂香,我的父親叫蘇懷義。”

“啊?還有這事?”

“我怎麽不知道?”

“沒聽村裏人說起啊。”

村裏人議論紛紛,有吃驚,有幸災樂禍。

這時人群中站出一個老人:“是有這事,當時我跟村長還有村裏幾個老人都在場。”

“蘇義孝半夜搬家,林氏還懷著孩子。”

當年他們也覺得不妥,親生孩子哪有過繼給別人家的?可蘇重八夫婦說林氏是商戶,耽擱老三考試。村裏就蘇義仁一個讀書人,大家想想就準了,還去官府辦了手續。

這些年他看著林氏孝順公婆,蘇母動輒謾罵,還曾為小蘇家不值。沒想到蘇義孝如今還記得。

“難怪他們要住在林家祖宅。”

“一直以為是分家,沒想到是過繼。”

“這下難搞哦,把當官的兒子過繼出去了。”

有人幸災樂禍。

“蘇重八兩口子沒福氣。”

蘇母羞得滿臉通紅,手臂慌亂地舞動,“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我說沒有過繼就是沒有過繼。”

“那我們去官府上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有人說。

“查什麽查?那家人都死了,還能從墳裏蹦出來不成?這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娃,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

“現在當官了,就想把我踢了?沒門。”

“方才你還說跟你沒關係。”一直與她不對付的婦人插刀。

眾人紛紛點頭,方才可是她親自承認沒關係的。

麵對周圍人的議論,和生母的胡攪蠻纏,蘇義孝不知道說什麽。他手裏還拿著聖旨,於是幹脆拉著林氏和蘇希錦進屋,關上了門。

進了屋,蘇義孝與林氏麵麵相覷,不知怎的就突然成了官老爺與官夫人。

“怎麽回事?”兩人望向蘇希錦。

蘇希錦將最近的事,挑相關地說了出來。

蘇義孝這才明白怎麽回事,“那水稻作用這麽大?”

他原本的希望就是給妻女買新衣,讓村裏人吃飽。沒想到現在竟讓天下人吃飽了!

林氏:“這是積累功德的事。”

蘇義孝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原來種地,也可以為百姓做貢獻。

“可我不會做官啊。”他說,讓他種地可以,做官真不會。

“爹爹隻管種地,不需要管人,”蘇希錦遞給他一個本子,上麵寫滿了字,“這是我幫您記的經驗,爹爹可以將這些知識教給別人。”

“真的隻是種地?”

“嗯,隻是換個地方種地,”蘇希錦點頭,“不止種自己地,還要幫助其他百姓種好地。”

推動陳國的農業發展。

隻是種地,蘇義孝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