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末世喪屍（56)
眼前這一幕，是誰也沒有料到的，就連顧清川，整個人也是呆滯著愣在原地，眼底波濤翻湧。
而他手裏的那把冰刃，在距離林笙笙的心髒兩厘米處停下。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顧清川抱著必死的決心，想要拉著他的笙笙一起下地獄。
可在最後一刻，他反悔了，所以冰刃頓住。
可是席蒙催動的那把冰刃，顧清川沒想躲，也更沒有想到林笙笙會替自己挨了這一下。
腹部劇烈疼痛，冰刃在刺穿腹部後，逐漸化成水滴，混合著血液滴落在地麵。
灼熱的疼痛中帶著寒冷，林笙笙緊緊咬著嘴唇，整個人因為疼痛，神情已經開始恍惚。
［宿主，這不是我們商量的劇本啊！］
250係統同樣也嚇懵了，說好的計劃不過是跟席蒙聯手，在今天戳穿男主是喪屍這件事情，借此激化男主黑化值。
可是現在替男主擋刀，席蒙用了九成異能催動冰刃，就算是顧清川也會被重傷，更別提沒有異能的林笙笙了。
係統檢測到自家宿主的生命體征已經在急速下降，不出五分鍾，她必死無疑。
腹部的疼痛讓林笙笙有些恍惚，沒法聽清250係統說的話，隻是接下來的計劃，必須由她一個人完成。
“你知不知道，我救不了你的。”
顧清川聲音裏透出一抹絕望，看著林笙笙腹部上的傷，立刻動用所有精神力化作治療係異能，卻還是無濟於事。
最多，讓她再多活一會。
“小美人，你為什麽要替他擋一下？”
席蒙眼底同樣一片震驚，畢竟小美人願意送信給自己，那就是選擇聯手對付顧清川。
可如今卻願意為了顧清川擋刀，那之前的背叛又究竟是為了什麽？
聽著席蒙的話，林笙笙以極緩地速度轉身，若不是顧清川的治療異能，此刻她早已倒地。
“席蒙，我有話和你說。”
林笙笙說話的聲音有些無力，卻還是揚起了一抹笑容，衝席蒙招手。
席蒙見狀，視線在她身後掃了一眼，看著有些絕望的顧清川，不假思索地走上前。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給你送信嗎？”
林笙笙低低地笑出了聲，然後抬起右手，碰了碰席蒙的肩膀，踮起腳尖，似乎要擁抱他一般。
席蒙任由她動作，隻是視線落在她腹部，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小美人兒長得美，又是顧清川的心頭肉，所以他格外有興趣。
但被自己冰刃所傷，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
倒是可惜了。
有一瞬間的晃神，林笙笙輕輕踮起腳尖，右手攬住他的脖子。少女身上的清香讓他有些晃了神。
“那是因為……”林笙笙湊到他耳邊說，聲音突然揚起，“我要替他，殺了你。”
說話的同時，林笙笙極其迅速地將自己口袋裏的那把匕首掏出，然後猛地紮向席蒙的心髒處。
分毫不差。
一切過於猝不及防，席蒙隻覺得一陣劇痛，垂眸看去，心髒處被插了一把匕首，血液正緩緩往外滲透。
毫無防備，一代梟雄自此隕命。
現場亂作一團，看著突然被林笙笙殺了的席蒙屍體，此刻更是不知道該做何抉擇。
顧清川是喪屍不錯，但他們這群人，單論起精神力，根本無法與顧清川匹敵。
隻得都站在遠處，用著觀望的態度看著顧清川。
而這一下，幾乎用盡了林笙笙全部力氣，猛地推了一把席蒙，自己連帶著也向後倒去。
顧清川從原先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伸手接住，然後將她攬進懷裏。
“林笙笙，我要殺了你！”
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愛上的男人被林笙笙所殺，刑晴同樣也陷入到了絕望當中，開始用盡所有精神力催動異能化作火球，想要跟林笙笙同歸於盡。
但這一次，火球才扔出，就被顧清川用水係異能凍住，轉而化作數十道冰刃，朝刑晴飛去。
一聲尖叫後，刑晴轟然倒地。
最終，和她喜歡的席蒙，死在了一塊。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住，完全不敢有所動作。
就怕下一個死的人，會是自己。
“咳咳…”林笙笙已經在開始咳血，過不了幾分鍾，她就會徹底死亡。
而這個世界的任務，也會一切如她所預料，圓滿完成。
“為……為什麽？”
顧清川聲音有些哽咽，眼眶微紅，看著原本肆意明媚的她，此刻已瀕臨死亡，他隻覺得自己這個心髒像被人揪住似的，悶到心慌。
“因為我知道，我的顧清川會舍不得用我的血液完成最後一步。”
林笙笙靠在顧清川懷裏，眼底流出一顆晶瑩的淚珠，帶著不舍又似別離。
“所以啊，隻有這個方法才能會讓你徹底變成人類。”
這個計劃的目的，不僅是徹底激化顧清川的黑化值，也要讓他在眾矢之的下，蛻變成正常人類。
一個多月前，顧清川一直在尋找著跟林笙笙相同血液的人，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顧清川多半不會動自己。
可這身血液又豈是人人都有，而任務結束時間將近，顧清川變成人類勢在必行。
無論是出於任務，還是私心，林笙笙一定要讓他用自己的血液輔助晶核，吸收蛻變成正常人。
林笙笙隻覺得身上的疼痛越來越明顯，渾身發冷，忍不住往他懷裏靠。
“我替你殺了席蒙，你原諒我好不好？”
無論如何，背叛是真的，盡管是想讓他吸收晶核，可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好。”
看著她眼裏希冀的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下去，顧清川終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
“林笙笙，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一切都已無力回天，顧清川到這一刻，也終於明白林笙笙做這一切的目的。
殺了席蒙，逼迫他徹底成為正常人。
這一切，原是他最想要的，但如今看著臉色蒼白，說話已經氣若遊絲的林笙笙，卻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到最後，顧清川隻想要一個答案。
殺了席蒙又如何？
成為這個世界的王又如何？
沒有了林笙笙，即使站在高處，他也隻會覺得人生孤寂。
林笙笙沒有正麵回答顧清川的問題，而是將目光放在已經逐漸明朗的天空上。
“我喜歡的人啊，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少年。”
“他知道我喜歡陽光，喜歡鮮花。”
“他會給我穿漂亮的小洋裙，紮好看的發型，哄我開心。”
“他說，會一直陪著我。”
“可是這個世界，我舍不得，我想讓他替我看看。”
林笙笙一句一句地說著，聲音有些飄渺。聽著遠處傳來的動靜，她知道一切，都是時候了。
身上寒意越來越明顯，林笙笙沉重的眼皮已經難以睜開，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說：“所以，你得好好活著呀。”
替我去愛這個世界，去看我最想看的花海，沐浴我最留戀的陽光。
即使是為了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在林笙笙生命最後一刻，顧清川發了狠，直接低頭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貪婪吸收她的血液。
而她的手，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
後來，顧清川用盡最後一絲精神力，將林笙笙放入了他的空間異能中。
看著那群想要殺了自己的人，顧清川有那麽一刻想要和他們同歸於盡。
可是，他的笙笙曾說過，要替她去看這個世界的花海，沐浴最愛的陽光。
所以，那滿腔的仇恨，在一瞬間被顧清川放下。
吸收了大量血液，顧清川將最後一枚晶核吞進肚裏。
而那些朝著他衝過來的人，顧清川拚著最後一口氣將他們全部解決，然後帶著他的笙笙，離開這個地方。
顧清川精神力已經透支，整個人陷入了重度昏迷，又因為吸收晶核與血液，身體內部繼續重組。
整整一個月時間，顧清川才醒過來。
但是林笙笙在瀕死的時候，被還是喪屍的顧清川咬了一口。
成為，一個已經完全認不得他的喪屍。
顧清川看著她，一度陷入崩潰。
因為，那嵌入靈魂的熟悉感。
沒了。
她不該是這樣的。
所以，他要將他的笙笙重新變成人類。
四顆晶核全部吸收，顧清川異能無人能及，且不死不滅。所以隻要讓她變成人類，自己就可以動用異能將瀕臨死亡的她，救回來。
這個念頭，讓顧清川開始振作。
顧清川從喪屍變成人類，再加之最後一顆晶核帶來的能量，顧清川成為了整個基地絕無異議的王。
整整三年時間，顧清川一邊帶領著聯盟的人擊退喪屍，也在不斷尋找血液特殊的人，用血液研製血清。
顧清川有私心，他根本不在意那些喪屍是否能恢複如常。可是血清總要有人實驗，才能給他的笙笙使用。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的王。為了他們勤懇無比，卻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實驗品而已。
三年後，這個世界恢複如初，秩序已然建立，顧清川依舊是這個世界的王。
不死不滅的王。
而那血清，也被研製出來了。
那些曾在有意識被喪屍撕咬過後成為喪屍的人，在服下血清後，逐漸都恢複了意識。
又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人。
慢慢的。
這個世上，再無喪屍。
除了……林笙笙。
城市燈火通明，而遠在郊外那片土地上，有一片為人稱頌的花海。
但至今，卻無人敢踏足。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那片花海，是他們的王，為了一個女孩所建。
夜深人靜之際，顧清川回到花海旁的別墅裏，一抹倩麗的身影正在客廳中坐著。
顧清川看見她，隻覺得滿身疲憊消失，走上前，將她輕輕攬進懷裏，又把剛從門外摘的一朵玫瑰遞在她手裏。
“我回來了。”
不顧對方的掙紮，顧清川強勢地摟著她，似乎還像從前那般。
“吼吼！”
似怒吼，又似掙紮，眼前的林笙笙目光呆滯且空洞，隻是聞著顧清川身上的味道，微微張嘴，露出尖銳的牙齒。
然後直接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動作凶狠而殘暴。
顧清川對於她的動作，隻是悶哼一聲，似乎早已習慣，沒有任何反抗，隻是靜靜地抱著她。
因為血液和晶核的緣故，顧清川就算被已經變成喪屍的林笙笙咬了，也不會再有任何異變。
顧清川緊緊抓著她的手，這三年時間他一直陪在她身邊。以前總覺得，若她不乖的話，就把她變成喪屍，這樣子她就能夠永遠陪在自己身邊。
可是這三年來，變成喪屍的林笙笙，讓他感受到了無比的陌生。
所以，他發了瘋似地帶人研製血清。
好在，終於成功了。
顧清川低頭從口袋裏掏出針管，又伸手摸著林笙笙的臉，帶著無限眷戀。
“笙笙。很快，你就能回來了。”
他說話的語氣纏綿，又帶著無限期待，顧清川將針管插在她的手臂，緩緩將藥劑注入她體內。
原先還有些暴躁林笙笙，在被這藥劑注入到體內後，身子逐漸軟了下來。
顧清川順勢將她抱在懷裏，低頭在額上落下一吻。
“睡吧，等到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回來了。”
清晨。
顧清川抱著未醒的林笙笙，看了眼窗外陽光。他神色疲憊，一整晚他都在用精神力養著林笙笙的身體，確保她身上的傷徹底痊愈。
加上那藥劑起作用，林笙笙臉上那些不太正常的蒼白，逐漸恢複紅潤。
她，變成了人類。
顧清川看著懷裏的人，輕輕地說：“你該醒了。”
先前用這血清已經讓許多的人蘇醒，應該隻要5個小時就行。
可是如今，時間早已過了。
她怎麽還不醒？
林笙笙雙眸緊閉，全然是當初模樣。
眉眼彎彎，紅唇誘人。
顧清川嘴角掛著淺笑，有些許的寵溺。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別睡了，我帶你去看花海好不好？”
“笙笙，快點醒過來啊。等你醒了，你想做什麽我都會陪著你。”
“你不是喜歡陽光嗎？那我每天都帶你出去曬太陽。你喜歡花海，我便為你種植了大片花海。”
“你想要什麽，我都會滿足你。隻要你現在跟我說一句話，或者睜開眼看看我。”
“醒過來，好不好……”
說到最後，顧清川語氣帶著一絲哭意，卻又在極度隱忍著。
而他的手指，漸漸下移，落在林笙笙的鼻子下方。
她，沒有呼吸了。
顧清川深吸一口氣，眼眶有些許的紅潤。但眼底的瘋狂偏執，卻更讓人觸目驚心。
不應該啊。
這管血清是最成功的，不可能失敗。精神力也治愈了三年前她身上的傷。
可是，他的笙笙為什麽還不醒？
為什麽，要一直沉睡……
“笙笙，你還在怪我當初沒有救你嗎？”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我去陪你好不好？”
顧清川緊緊抱著懷裏已經逐漸冰涼的屍體，眼裏是那麽懊惱，但更多的是解脫。
這三年，顧清川看著隻剩一副軀殼的林笙笙，才能找到一點點活下去的意義。每天想著就是盡快研製出血清，才能讓他的笙笙真正地回來。
可是。
血清研製出來了，而他的笙笙，為什麽還不回來呢？
誰也不知道，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有一個少年，心底有多麽絕望。
因為他的女孩，再也回不來了。
一滴淚，砸在林笙笙臉龐上，順著臉頰滑落。仿佛她在哭泣一般。
從晨光熹微，到夜色落幕。再到第二天太陽高高掛起，坐在沙發上的兩人才有動靜。顧清川抱著她，去了房間。
直到一個小時後，才從房間裏出來。
而此刻被他抱在懷中林笙笙，換了一身幹淨的紫色小洋裙，紮了好看的雙馬尾。
一如當初模樣。
明媚肆意。
顧清川麵無表情地抱著林笙笙，來到了這片為她所種植的花海中央。伸手催動異能，將這片花海開得最好的地方，弄出了一個坑。
好似初見，便也是在這樣一個坑裏。
“ Hello，你好哈。”少女音容笑貌，猶在眼前。
顧清川心口驟然一痛，低頭在她眉間落下一吻。再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抱著她縱身躍下。
和他的笙笙一起，躺進了坑底。
接著催動風係異能，讓周圍的土壤一點點地落進坑中，直至覆蓋完全。
如果你不在，那麽即使我擁有全世界，又能如何？
那還不如，陪你一起死。
哪怕，我不會死。
原來，不死不滅。會是一種無盡懲罰。
許多年以後，這片花海依舊繁盛，隻是作為禁區，沒有任何人敢靠近。
沒人知道，花海中央原先的那個大坑上，如今也開滿了林笙笙最喜歡的玫瑰，炙熱奪目。
陽光，花。
都是她所愛。
而林笙笙，則是顧清川一生的執念。
即使這一生，如此短暫。
——
短番：
顧清川抱著他的笙笙，躺在坑底的時候。心裏竟然是無比的踏實。
仰頭望著天空，陽光灑在這片花海上，竟然是說不出的耀眼奪目。
顧清川側過臉，看著被他打扮得明媚動人的林笙笙，眼裏慢慢浮現出一抹不舍。
“笙笙，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也在一起好不好？”
到那個時候，我一定不會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鬆開你的手。
顧清川輕歎了一口氣，內心荒蕪一片。慢慢閉上眼，準備推動風係異能。
手指剛抬起，耳邊忽然傳來聲音，伴著輕笑。
“好啊，下輩子還要在一起。”
顧清川手指一頓，這聲音他思念了三年，滲透入骨髓中的熟悉感。
腰間，仿佛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環住他，似乎想要抱得更緊一些。
顧清川扯著嘴角，逐漸勾起一抹弧度。而眼眶，卻已泛紅。
“那就說好的，下輩子……”
說完，顧清川直接推動風係異能，覆蓋住了這個大坑。在土壤逐漸落入大坑裏的時候，顧清川緊緊抱住林笙笙，眼角劃過一滴晶瑩的淚。
他滿足了。
至少，約定了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