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鎮國之梁薑家
如果有裴冕的暗衛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一定會恨不得自戳雙目,這還是他們家那個冷硬的少主嗎?還是他們家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煞神世子嗎?此時的他就像是撿到天底下最大的珍寶,然後偷偷笑得合不攏嘴的大傻子。
帶著笑意偏頭看自己的小媳婦,小臉紅撲撲,水潤的嘴唇近在咫尺,帶著她獨特的香氣縈繞在自己的鼻息間。
鬼使神差地閉上眼,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就是這樣的接觸,已經是他最大的滿足了。
一觸即離,拇指抹了抹她酒後微紅的臉頰,裴冕將人摟在懷裏不讓她著涼,抬頭望天又歎了口氣。
“裴冕啊裴冕,你這輩子算是栽了。”
葉藍衣睡得香甜,半點沒有察覺到裴冕接下來的調兵遣將,她被裴冕安置在小木屋柔軟的幹草上一夜好夢,獵場中有人卻是一夜無眠。
“你說什麽!我們的人都被抓了?”
一處帳篷中,裴家三公子裴昭灰頭土臉地承受著裴遠霆的怒火。
“是,是宣威軍幹的,我們的人剛剛接近獵場,便被人按住了,都還沒來得及出手做什麽呢,就被無聲無息地清理出了驪山,父親,現在我們所有的人都被替換成了宣威軍,我們沒機會了!”
“混賬東西!一群廢物!”
裴遠霆狠狠地踹了一腳自己的這個廢物兒子,讓他們帶點人混進獵場,又不是真讓他們謀反,隻不過是引誘太子出手而已,誰知道現在頭都還沒有機會冒呢,就被裴冕那臭小子不動聲色地一鍋端了,半點波瀾也沒翻起來。
“裴冕,還真是我的好兒子啊,窩裏橫不說,幫著葉家辦事倒是得力,好,好得很!”
“父親!要不您現在就撤了他的職,他沒了侯府的支持就什麽也不是了。”
裴遠霆回頭看著自己這個兒子,臉色越來越深沉,廢物東西,現在裴家小一輩裏隻有裴冕這個世子能拿得出手,能在軍中彈壓一二。
真以為裴家光是憑著權勢就能朝野內外說一不二了,還有那麽多出色的世家公子虎視眈眈盯著這個位置呢,撤了裴冕?那推誰上,你們這兩個廢物上嗎?
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頭來卻生出這麽幾個廢物兒子,越想越氣,一腳便踹飛了跪在麵前的裴昭。
“沒了裴冕這個世子在外麵拚命,你們連裴家的門庭都撐不起!”
裴昭趕緊爬起來滿臉委屈,裴冕這個野種胳膊肘往外拐,父親現在不僅不懲罰他,看樣子還想繼續把他留在宣威軍中擔任將領,自己的二哥裴淩到現在可都還躺在**呢,父親未免太過偏心了。
“你和你兄長一樣都是廢物,以後不要再動這種心思,滾出去!”
趕走了裴昭,屏風後走出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微微躬身行禮:“侯爺何必動怒,小公子不敵世子也是在情理之中,如今世子不顧您的麵子端了裴家的人手,在老夫看來,何嚐不是對裴家的一種保護。”
裴遠霆看了看他,忽然低沉地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說:“你的意思是,讓太子和北疆那些人狗咬狗?”
這次經過他的牽線,以往盤踞在北疆不服朝廷管教的幾個梟雄甘願臣服,庸帝也帶了他們來獵場,但是他心裏門兒清,這些人不安好心。
老者點點頭,沉吟片刻說道:“北疆本是南庸的棄守之地,強敵林立,諸侯爭霸,作為曆朝曆代罪臣的流放之地,踏足之人十死一生,這兩年卻突然安靜下來了,侯爺有注意到是為什麽嗎?”
“聶老,有話直說。”
這個聶平勝是他最倚重的謀士,不然換做別人在他麵前賣關子,早就拖出去一刀砍了。
聶老咳了咳,好吧,以後自己還是有話說話,畢竟裝那啥容易被裴遠霆這樣的暴脾氣給砍了。
“這十幾年來北疆那群狼崽子中慢慢廝殺出了幾個勢力,越發的強大,漸漸有鎮壓四方之勢。
我的人不久之前才傳來消息,北疆薑氏早已經收服各方,成了一方霸主,這次進都城來投靠咱們的這些北疆人,說不定就是薑家派出來的探子而已。”
在聽到薑氏的時候裴遠霆心下就是一震,因為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勢力,甚至可以說和他有些淵源。
庸帝登基初年,四海動**,朝野都被幾個世家大族把持,以現在的皇後母族柳家和丞相顧氏一派最為囂張,皇帝在他們眼裏就是隨時能替換下去的傀儡,壓得整個皇室喘不過氣來。
庸帝之所以能保全這個皇位,全依仗大將軍薑氏一族力挺庸帝,用鐵血手腕鎮壓住了各個世家大族的欺壓,那時候的薑氏,才是庸朝真正權傾天下的權閥。
可是後來隨著文武相鬥越發的激烈,薑氏和顧丞相一派兩敗俱傷,終於被尋到錯處削掉兵權,全族發配苦寒之地北疆。
顧家也失去了昔日鼎盛的勢頭,被他裴家給撿了個漏,這些年被打壓得夠嗆。
“正是因為薑氏的離去,皇帝不甘放棄兵權,才會扶持毫無背景的我上位,為的不就是和顧柳這些世家大族繼續抗衡嘛。”
可以說,沒有薑氏的鋪路,永寧侯府不會崛起得這麽快,沒有薑氏的讓位,皇帝不會扶持他這個寒門將軍。
“沒錯,薑氏曾經有大庸鎮國之梁的稱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次能從北疆那樣的屍山血海中重新爬出來,隻怕是有死灰複燃的趨勢。
現在皇後太子一族在朝堂上與我們分庭抗禮,我們是大庸兩個最大的勢力,薑氏想要重回權力巔峰,唯有幹掉我們兩家。”
聶平勝眯了眯眼睛,看樣子,兒子裴冕是早就發現了這個大勢,所以,在這次的圍獵中先把裴家給摘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冕兒知道了薑氏想要看我們和太子黨鷸蚌相爭,所以才出手阻止了。”
裴遠霆下意識連稱呼都變了,從臭小子變成了冕兒。
想到此,就是身經百戰的他都忍不住脊背發寒,沒錯,多年身居高位的他早就麻痹了,半點沒有注意到這個被自己取代了位置的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