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未婚夫

葉藍衣是捂著臉回自己的院子的,早上的請安以永平侯夫人的一句:“公主既然已經嫁做人婦,言行還是矜持些的好。”結束,隨後又見縫插針地往她的院子裏派了三個嬤嬤,名為教導,實為監視。

這下看起來她是更難出去打探什麽消息了。

所以當看到罪魁禍首此時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喝茶時,葉藍衣氣不打一處來,瞥了他一眼就冷冷地回內室去了。

裴冕本來帶著淡笑的臉一僵,昨夜不是還好好的嘛。

“夫君日理萬機,就不要總往內宅裏跑了。”

葉藍衣在梳妝台前任翠兒拆解著厚重的發飾,在自己的地盤她總喜歡輕鬆點。

望著鏡中明眸善睞,姿容傾城的小夫人,此時卻噘著嘴一臉的不高興,裴冕背著手站到她身後:“公主這是怎麽了?莫非昨夜為夫讓你不高興了?”

又來!葉藍衣清楚地看見他說這話的時候屋子裏的眾侍女臉色緋紅,個個都懂的樣子,頓時就怒了,站起來直仰視他:“夫君最近是閑得很嗎?”

謀反什麽的不是很忙的?

裴冕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倒也不是很忙,隻是秋獵將至,今年陛下在驪山設有圍獵,宗室都有出席,來通知公主做好準備而已。”

秋獵?想起昨晚地牢那人,莫非這裏麵也有陰謀,以她那嗑長生藥泡美人堆的藥罐子父皇,怎麽可能組織這種活動?倒是古來圍獵多出事,不少奸臣就是借著這種機會搞搞刺殺什麽的。

嗅到了陰謀味道的葉藍衣頓時精神抖擻,臉上笑意又起來了,芙蓉麵一笑便是一朵嬌花,差點晃花了裴冕的眼。

“夫君想得周到,知道妾身在府中待得悶了,這就去好好準備。”

“嗯。”

裴冕目光深邃,卻還是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跟嘉許小孩子似的滿意地離開了。

屏退眾人,轉過梳妝台來,葉藍衣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個天真爛漫的公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髻華服,紅唇粉黛的高門貴婦,一點一點又給自己仔細上了一遍妝容,將恨意和不甘掩飾得更加徹底,這接下來,需要假笑的時候可真是越來越多了。

“那三個眼線好好安排,我有用處,另外,將那幾盆花草搬到她們院中。”

身後的翠兒沉默地點點頭,公主所說的花草是她特意種植的香銘草,長久呼吸便會侵入肺腑肌膚,雖對身體無害,卻能讓人周身散發特別的味道,幾丈可聞,對付聽牆角搞監視的人最合適不過,她知道自家公主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細作的身份。

葉藍衣果然很快發現這事不對勁,永平侯府以皇家圍獵為由,大肆調度了都城中的守軍前往獵場,如果隻是一場圍獵的話未免興師動眾了,這裏麵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還沒等她弄清楚,一道口諭就把她召回了宮裏。

“三妹妹莫不是成了侯府世子夫人就忘記自己的任務,嫁去裴家那麽久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帶回來,到最後還是得本太子親自出馬。”

太子葉子方頗為不滿葉藍衣的辦事效率,他們把她嫁進裴家可不是存的什麽拉攏之心,就是為了在永平侯府裏插上一把皇室的刀,做的就是最危險的事。

“原來派人暗探侯府的蠢事就是你做出來的,你該慶幸這次裴家不追究,否則,你以為你們還能舒舒服服地待在這?”

多年來裴家在朝中翻雲覆雨,就是廢個太子皇後的又有何難。

眼前的明佳皇後高坐上首,太子則站在一邊冷嘲熱諷,她父皇這些年一直沉迷酒色,他們母子儼然把持著朝野內外,自以為能和裴家旗鼓相當。

聽著她毫不客氣的話,太子怒火中燒,抬手戳著葉藍衣的額頭罵道:“要不是你實在沒用,本太子會出手?讓你去裴家是去監視的,不是讓你去勾引男人的,吃裏扒外的東西,這點小事也辦不.......啊!”

還沒等他的手指戳到自己,葉藍衣廣袖一翻,抬手就折了太子手指,在麻筋處狠狠一擊,頓時痛得他嗷嗷直叫。

清瘦的下巴昂著,平日裏溫順的葉藍衣此時如同一頭露出了獠牙的狼崽,輕蔑地看著這個南庸的太子。

“要我辦事最好對我客氣點,你們自己作死隻管去招惹裴家,不過最好想想廢太子的下場!”

南庸之前就已經廢過一個太子,大皇子從風光無限的一國儲君到淪為階下囚幽閉至死,正是裴家一手操辦。

聽到她這話兩人臉色果然都變了變。

“藍衣莫怪你皇兄急躁,實在是現如今的永平侯府太過囂張跋扈,皇權之側豈容給他人酣睡,你身為公主從小備受寵愛,如今該是為皇室做出點貢獻的時候了。”

明佳皇後一如既往地對葉藍衣強調這件事,而後掩唇咳了咳又說出一句:“你母妃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尋藥越發艱難,還得仰仗你爭氣她在宮中才有好日子過。”

母妃,對啊,自己還有一個身陷深宮牢籠的母妃,葉藍衣放開了麵目猙獰的太子說道,“裴家在秋獵上可能不安分,具體怎樣我也不清楚,你們小心提防,不過......”

從皇後宮出來葉藍衣到底沒得到看望母妃的機會,明佳皇後以靜養為由不允許她見母親,她倒也不急於這一時,母親隻有婕妤位份,身體一直不好,膽子又小,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已經嫁去了虎狼之地,隻當女兒南下出遊了。

她不知道這些也好,等鏟除了裴家,自己就帶著她尋一處安寧的封地,離開這是非之地。

“藍衣姐姐,是你嗎?”

快出宮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驚喜的呼聲,葉藍衣回頭,卻見兩人並肩行來,在看到其中一個俊朗的身影時,眼角不由得跳了跳。

南庸隻有兩位公主,自己算是長公主,在大家眼中自小刁蠻,在宮裏也能鬥雞走馬,半分沒有金枝玉葉的樣子,倒是小公主葉華容那才叫真真的國色天香,言行大方,舉止優雅,從不失帝女風範。

剛剛叫住她的正是同父異母的妹妹,葉華容,隻不過此時她的目光卻是落在華容旁邊的一個光風霽月的男人身上。

眉目永遠這麽幹幹淨淨,明朗溫暖,君子傾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細眉之下是薄唇,臉上帶著一絲盈盈泛光的蒼白。

顧晏,丞相顧家的長孫,宮裏最年輕的太傅,葉藍衣的,前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