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昔

“世子?”

嚇得半死的翠兒小聲詢問,剛剛裴冕那怒氣衝衝的樣子可真像是興師問罪來了,她還以為是公主做的事敗露了呢。

“無事,你下去吧。”

裴冕低沉的聲音在寢房裏響起,卻是不容翠兒辯駁。

想到這裴冕雖是裴家世子,平日卻不曾為難公主,翠兒不敢觸他逆鱗,唯唯諾諾地推到門口,她打定了主意,要是公主呼救,她就算是拚了命也會衝進去,萬不能讓公主吃了虧。

房間裏安靜下來,隻能聽到榻上人均勻的呼吸聲,裴冕抬手把她柔軟的額發撥到兩邊,巴掌大的小臉就這麽近在咫尺。

合衣躺在她身邊,聽著她的呼吸心跳聲,裴冕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定。

這個人,終於成了他的妻子,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抱她吻她,將她圈在懷裏,不用再為兩人天上地下的身份懊惱,不再為能遠遠地看上她一眼期待許久。

描摹著她精致的眉眼,裴冕想到他們初見,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剛剛從西境逃難回來的流民,如同乞丐般,除了要躲避追殺,還不得不為了活下去沿街乞討。

住狗窩,染瘧疾,還拖著奄奄一息的妹妹,為了護住半個發黴的饅頭被人毆打,那真是他此生最狼狽的時候。

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被打死了,妹妹就要被餓死的時候,一條鞭子卻抽開了那些人,葉藍衣,南庸最尊貴的公主殿下,就這麽出現在最狼狽的他麵前,朝他伸出了手。

“你沒事吧?我拉你起來。”這是她當時說的話,他至今記得。

隻是她不會知道,那雙稚嫩的,溫暖的手,把他從地獄拉了回來。

他不相信感情的,因為母親就是被這種東西害得屍骨無存,帶著妹妹千裏迢迢逃難,經曆九死一生的時候,他內心所有的善良全都被抹殺殆盡,他早就打定主意,他要讓所有背叛他的人,陷害他的人,通通不得好死!

他甚至都想好怎麽到京兆尹那裏控告自己的父親拋妻棄子,他身上甚至揣著裴遠霆勾結敵國獲取軍功的證據,他甚至不惜自爆母親軍妓的身份讓這個虛偽的男人身敗名裂!

他吊著一口氣來到都城,就是要報複裴家,就算和他們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但是那一刻,一個天真的小公主拉了他一把,他頭一次產生了好好活下去的念頭,因為,他想要擁有這個美好的女孩。

在葉藍衣被趕來的顧晏帶走,並教導她不要和這些流民過多接觸,那一刻的他,第一次因為身份低微感到窘迫,瘋狂想要出人頭地。

所以,他咽下了一切恨意和不甘,在一個合適的機會出現在世人麵前,讓裴遠霆不得不認他,讓他不得不將自己身份卑微的母親掩飾成早逝的侯夫人,這麽多年的經營,終於牢牢坐穩裴家世子的位置。

他得到了一切,卻都不是他想要的,隻有這個執念,讓他堅持了這麽多年。

所幸,上天虧待他良多,終於讓他如願一次。

“嗯唔。”

懷裏的人輕哼一聲,出神的裴冕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投入,不知不覺將人摟得緊了。

“太傅,我知錯了,你不要告訴父皇.....”

黑暗中的裴冕目光散發絲絲寒氣,他當然知道葉藍衣的太傅是誰,卻沒想到她竟然會把自己當成顧晏,那個她的前未婚夫。

“葉藍衣,你給我看看清楚,你是躺在誰的懷裏?嗯!”

大手捏住她的鼻子,惡作劇一般警告著迷迷糊糊的葉藍衣。

猛然失去呼吸的葉藍衣一睜眼,就看到那個她最討厭的臭男人躺在自己身邊,還凶神惡煞地捏著她的鼻子。

也不管平日裏的賢良淑德了,抬腳就踹人:“裴冕你這個混賬東西,膽敢捏本公主鼻子!”

捏扁了,不好看了,可怎麽辦!

裴冕卻好像早預料到她動作,一個翻身便製住了她不安分的雙腳,將人按在了身下。

“你幹什麽?大晚上的抽什麽風?”

葉藍衣找回了些許理智,她和這個人好歹做了半年夫妻,他雖然時不時的會耍些流氓,但從來都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難道今晚是受了什麽刺激?

裴冕又好氣又好笑,她自己做了什麽不自知,還這麽理直氣壯地質問自己,先不管她夢裏叫其他男人的名字,就是給他送的那些藥膳是怎麽回事,這筆賬一定得算算清楚。

“你給我送的那些藥膳是什麽意思?”

藥膳?葉藍衣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來是自己下午給他送的藥膳,原來他大晚上的就是為這事來的啊,要感謝也不用這麽著急吧。

“小事而已,夫君不必掛懷,說到底我們也是夫妻,這種私密事不好教外人知道,告訴妾卻是沒關係的。”

聽紅蘿的意思,裴冕這病似乎還挺嚴重的,要不然他二十有三了怎麽還連女人都碰不得,現在讓自己察覺了可能有些難為情,男人嘛,總好麵子。

微弱的燭光中,葉藍衣微微泛著盈光的小嘴還在巴拉巴拉說個不停,絲毫沒注意到裴冕的眼神已經越來越深沉了。

裴冕眯了眯眼,又切換成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了是不是,小東西,本來心疼她年紀還小,對自己還抵觸,所以一直沒有強迫他,現在看來不教訓教訓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倒是為夫的錯,讓公主嫁進侯府就獨守空房這麽久,平白生出了這許多猜想....”

他說著,人已經緩緩俯下。

鋪麵而來的侵略氣息嚇得葉藍衣一個激靈,什麽意思?被自己刺激了覺得很丟麵子,所以狼性大發了?

等她反應過來,身上輕薄的絲綢褻衣就已經被扯開了大半,裴冕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嚇嚇她就罷手了。

“裴...裴冕,不要,我...我來小日子了!”

葉藍衣趕緊故技重施,以往每次她隻要搬出這個理由,裴冕都會悻悻地離開。

隻是今天,裴冕起了教訓她的心思,捏著她的下巴,“哦,公主這小日子可真是不準時,有時一個月來兩三次,有時十幾天就有,是否需喚郎中瞧一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