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敬茶風波

雖然心下狐疑,葉藍衣也起身搭了一手,隻是當手指觸碰到茶盞的時候也下意識縮開,好燙!

“少夫人倒是好脾性,給世子張羅了這等如花美眷,也不知紅蘿姐姐出身何處,家中還有何人,給大家說說解悶兒....”

葉藍衣又看到了這個杜表妹,剛剛一直就盯著自己看,現在尋到機會開口,卻是要讓紅蘿說個沒完的架勢,明明現在紅蘿手裏端著滾燙的熱茶,還要她說身世來由,隻怕等紅蘿說完,她的那雙手指早就燙得不成樣子了。

果然是她,這是陷害,是報複,自己剛剛那麽誇紅蘿,要是她現在端不住這茶水便是失了禮數,更嚴重些剛剛她要是脫手而出燙到張氏的話,便是犯下大錯。

這些人肯定會趁機擠兌自己沒眼光,說不定還會借題發揮說自己指使姨娘對婆母不敬。

“有什麽家長裏短改日再與杜表妹細說,紅蘿,還不快給母親敬茶。”

葉藍衣直接無視了杜芷夏殺人的目光,以命令的口吻對被燙得發抖的紅蘿吩咐道。

紅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但是終究是擔心得很,小心翼翼將那滾燙的茶水奉上。

張氏也笑意盈盈來接,隻是下一刻,

“啊!好燙!”

“砰!”

張氏的驚呼和茶盞的破碎聲同時響起,饒是平日裏端莊得體的侯夫人張氏,也被這滾燙的茶水弄得狼狽不堪,碎瓷片上嫋嫋熱氣還在飄**著,一屋子手忙腳亂。

“侯夫人恕罪,賤妾乃習武之人,手指厚繭叢生,竟未察覺這茶水滾燙。”

葉藍衣也暗道一聲聰明,一句皮糙肉厚就把自己摘了出去,立刻正了正身形,搶在其他人說話之前朝紅蘿訓斥道:“你這蠢婦,怎的端到這麽燙的茶水也不吭聲,要是在母親麵前失了禮數,倒讓別人說我教導無方!”

隨後又將目光轉向那端著托盤的小丫頭,一臉怒容:“你是怎麽備的茶?燙傷了紅姨娘不說,還傷了母親,我看你就是要故意讓我沒臉!一個小丫頭怎麽敢這麽膽大妄為!”

這茶水可是內院備下的,再怎麽也怪不到她們身上,她這麽說,是防止那些想潑髒水的人顛倒黑白。

那小丫鬟早嚇得半死,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她哪裏敢備滾燙的茶水,還不是被表小姐杜芷夏威逼的,現在出了事,下意識就去看杜芷夏。

杜芷夏也慌了,她本以為那紅蘿端到燙水,一定會下意識潑出去,不管是燙到張氏也好,失禮也好,都可以好好打葉藍衣的臉,卻不想她竟然忍著痛端給了張氏,這下就是傻子也知道有人故意陷害了。

“小丫頭太馬虎而已,少夫人何必杯弓蛇影,現在快請郎中來看看侯夫人的傷才要緊。”杜芷夏說。

“哦,是這樣啊,表小姐倒是會體貼下人,本公主倒變成杯弓蛇影了?”

葉藍衣也不多說,隻是這麽意味深長地點了點。

“行了!你們都當我瞎了不成,侯府偌大一個內宅,多少肮髒手段層出不窮,我又豈會沒見識!”

被燙得不輕的張氏也是真生氣了,幾個乳臭未幹的小輩竟然都敢算計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淩厲的目光掃了一眼地上磕破頭的小丫鬟,“拖出去,杖責三十,發賣出府。”

又冷冷掃向杜芷夏,繼續說道:“表小姐到底是遠親,之前與世子頗有淵源,如今公主已然入府,你再待在侯府隻怕有損清譽,早日歸家議親才是正事。”

杜芷夏死死絞著帕子,明明之前張氏私下還說可聘她為貴妾,就算當不了世子夫人,從貴妾做起,等這賤人和裴表哥和離她撈個平妻還是有機會的。

如今就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就把她逐出府去,分明就是過河拆橋!早知如此,她打死也不會把那件事告訴張氏的!

處置了人,張氏的院子熱鬧了許久,葉藍衣又“真情實意”地扮演了好一會兒溫良得體的兒媳,才帶著自己的人回去。

“進來我看看,燙傷了沒有。”

換了一身月白裙,輕挽烏發,葉藍衣朝門外的紅蘿招手。

她倒不是大度到需要對丈夫的姨娘噓寒問暖,隻是今天紅蘿的表現也是在為了她,如果不是紅蘿強忍燙傷,遭到訓斥的就是自己了。

紅蘿磨磨蹭蹭進來,張開手,葉藍衣一眼就看到那一片紅腫,皺了皺眉,這要是不處理水泡化膿就麻煩了。

“翠兒,拿我的藥箱來。”

一個精致的多寶藥箱被翠兒置氣一般扔在桌上,葉藍衣也不惱,有條不紊地打開藥箱,取出紗布、銀針,又點燃了棉芯蠟燭,拿了兩罐藥粉出來。

銀針過火,輕輕挑開燙得發亮的水泡,擠出膿水之後上藥,又仔細用紗布纏好.....

葉藍衣做這些的時候神情認真,好像半點沒意識到自己是在給丈夫的姨娘處理傷口。

女子瓊鼻櫻唇盈盈泛光,五官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可憐,午後的微光從雕花窗透進來,照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長睫微閃,掩蓋一汪秋水,宛如她月白裙上華美的木棉花,整個人沐浴在微光中,純潔溫柔,宛如神祗。

同樣身為女人的紅蘿一時竟看得癡了,下意識喃喃道:“世子終於娶到了你,應當很開心吧。”

“什麽?”

葉藍衣疑惑抬頭,什麽叫終於?自己嫁裴冕,可是出於一場算計,為了父皇皇權的穩固自己不得已的選擇,想當初賜婚聖旨下到裴家的時候,永平侯還在朝堂上反對了好久,他的兒子竟然要娶一個公主到家裏來,分明就是插了把刀在侯府。

紅蘿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打了個哈哈。

“少夫人這般美貌,嫁給世子真是般配,怪不得世子肯為您花那麽多心思,不惜把奴婢和綠柳偽裝成姨娘。”

葉藍衣更加一頭霧水了,這紅蘿綠柳不就是裴冕寵幸的女人嘛,怎麽又成了為自己花的心思。

紅蘿心下也是叫苦,她家主子什麽都好,就是在這位麵前太過小心翼翼,好多事都隻做不說。

就拿這件事來說吧,明明是為了保護少夫人,卻不肯多解釋幾句,沒頭沒腦地就往人家身邊塞兩個姨娘,是個女人都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