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戳她的傷疤

由不得江婉不倒吸一口涼氣。

一大早的要整治出一家子的早飯,本來就已經很忙了,何況還花了這麽多的心思,可萬萬沒想到連米麵都是現整出來的,趙芸娘這是起得有多早啊?昨晚她到底睡過了嗎?

自己把廚房交給她,雖是為了不為難自己的胃,卻也有與她緩和關係的意思。

可卻因自己初來乍到顧此失彼,把原主一手把持家中米糧的事忘得幹幹淨淨,結果把人給害苦了!想必趙芸娘也沒膽子一大早的叫她的門,這就隻有為難自己了。

會不會她又誤認為自己故意罰她?這下梁子結得更深了吧!

江婉望過去,除了發頂,趙芸娘臉上什麽表情都看不見。

江婉在那裏自責不已,可全家連一個打圓場的都沒有!

趙芸娘說這些話,要不是有她這個心中有鬼的人在,可算是對著瞎子拋媚眼——白費功夫了。

本來江婉想要報怨下家裏都沒人提醒她做飯要從她手裏拿糧食,但一想到底是自己的疏忽,她隻好把頭轉向李延睿。

“芸娘早上舂米老二你可有幫忙?”

“娘,做飯向來是女人的事,我能插什麽手啊?”李延睿被點名,不明所以的抬頭,完全把握不準他娘這話裏是什麽意思。

‘君子遠庖廚’,誰家男人進廚房,再說他娘以前可是見不得他對芸娘有半分好臉色的呢。

“你不能插手做卻有手吃?當自己已經是官老爺了嗎?幫著舂米都不幹?你婆娘起了你還睡得心安理得?”江婉不好明目張膽的為趙芸娘說話,不過不妨礙她教訓兒子。

雖然這麽說有給趙芸娘撐腰的嫌疑,但憑著原主喜怒無常的性格,人設還是能暫時保住的。

再說江婉也知道自己與趙芸娘的關係一時半會兒的緩解無望,她這是想迂回自保。

想著李延睿對趙芸娘好點兒,她的心理別扭曲得太厲害,當分家的願望達不成的時候不要做出什麽不計後果的事來。

“娘,晚上我回來舂米。”李延宗已經悶聲不響的吃掉了一大碗粥,見娘動了真怒便上前認領差事。二弟一個讀書人,哪裏曉得幹這些粗活!

“咱家吃的米,我還真就安排老二做了,今天也別讓他去開什麽荒,先衝一石米出來!”就這人,去開荒也隻有湊數摸魚的份,還不如來點實際的。

嗯,娘說得很有道理。李延宗不再吭聲。

“娘……”

“老大你吃完了去我屋裏取些精糧放糧倉裏去,開荒費體力,家裏的夥食也要好好弄,別虧了身子。”

江婉完全無視李延睿那哀怨的神情,自顧自的吩咐老大做事。

雖然趙芸娘的廚藝不錯,今天熬的粥和烙的餅都好,但到底粗糙了些,天天吃也不是個事,麥麩和穀殼喇嗓子。要不是她有心專門給自己做了茶粥,估計還得餓肚子。

“嗯。”李延宗驚訝的看了一眼江婉,雖然有滿腹的疑惑卻還是悶聲應了,什麽都沒問。

李家的早飯時間終於清靜了,江婉隻喝了一碗粥,再加一塊餅,減肥已經被她列為第一件要實施的大事。

飯後大家各自聽命做事,老大帶著老三去了山腳開荒,江梅有心不去,好半天才拖拖拉拉走到院門口。

“娘,我去了啊?”

“去吧去吧。”

“瑜哥兒我就放家裏了啊?那娘就辛苦了。”

“沒事,這不有翠兒嘛。”

“娘……”

“鬼叫什麽,還不走等我留你過年?”

江梅還想磨蹭,氣得江婉不得不祭出原主的招牌嗬斥,江梅才死了心,知道今天是換不回娘的心軟了,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出去。

李家沒了田就意味著失去經濟和口糧雙重來源,隻有多開墾無主荒地種莊稼,多少有點收成才好維持一家子的生計,而且地種熟了也可以上契,他們家就又有地了。

難是難,但好歹也是個盼頭。

李延宗盡管知道妻子的心思也沒有幫忙求情的意思。

老二磨磨蹭蹭去裝穀子,好半天後才氣喘籲籲的拖了半筐出來,“娘,您是讓我舂一石穀子還是一石米?”

呸!又一個幹活偷奸耍沒滑的。

“問你媳婦。”江婉半分眼色都沒分給他,由著他們兩口子自己折騰去。

“娘,娘,瑜哥兒尿褲子了!”

這邊老二才討完價,那邊李翠又在大呼小叫,江婉不由得痛苦捂額,當娘什麽的,真特麽太坑了!

“你去燒鍋水,我來給他洗個澡!”

江梅這娘當得真是不怎樣,一個好好的孩子養得埋汰死了,身上的衣服起了一層灰黑的泥垢不說,孩子的頭臉還髒兮兮的,口水、鼻涕和眼淚混合在一起,麵目模糊。

反正江婉自到現在,都沒看清那孩子到底長啥樣子!

孩子怎麽帶?她根本就下不去手。

趙芸娘除了跟原主有宿怨這事讓江婉有些無能為力,其實這人還真勤快得沒話說,就連裝模作樣都很認真,不等李翠動手,她收拾碗筷的功夫順手就給燒出了一大鍋水。

“娘,要不我來照顧瑜哥兒?”

“得了吧,你忙你的去。”想著自己的語氣太過溫和連江梅都登鼻子上臉,忙又冷著臉揮了揮手,“雞喂了嗎?豬草打了嗎?”

家裏的活兒其實也不少,以前都是江梅和她兩個人做,現在全擱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雖比她以前又忙外麵又忙家裏要輕鬆一些,也並沒有明顯的優待。

江婉自己從來沒有照顧過像瑜哥兒這麽小的孩子,而且原主也是個不管事的,給瑜哥兒洗澡連點能借鑒的經驗都沒有,一時有些手忙腳亂,等把水打好了才開始擔心孩子會不會著涼的問題。

好在天越來越亮,氣溫也在慢慢升高,廚房裏剛做過飯還有灶火的餘溫,把孩子剝光了扔水裏速戰速決應該沒事。

瑜哥兒是去年暮春時出生的,夏天於他毫無印象,剛過去的一個冬天,估計江梅就沒讓他沾過什麽水,才把他往水裏一放,那孩子立馬號啕大哭起來!

“瑜哥兒,看,看小姑!”好在李翠在一旁幫忙,時不時的扮鬼臉逗他,總算是讓江婉給他洗了個囫圇澡。

雖然隻一會兒,卻把江婉累得不輕,額頭都浸出了熱汗。

“娘,咱們瑜哥兒長得還真好看!”等換上幹淨的衣服,倒也是個肉嘟嘟的白胖小子。

“讓~讓~豬——”哭夠了的小家夥也感覺到渾身舒服了,小嘴巴一開一合的,也不知道說著什麽火星文,跟李翠一唱有合,‘交流’得像模像樣的。

“娘,瑜哥兒叫姑了呢!您聽,真叫我了!”李翠興奮得拍著巴掌笑。

“真叫人了那叫的也是‘豬’,你跟著樂嗬什麽勁兒啊?”

江婉也跟著樂了,眼角的餘光卻瞥見趙芸娘站在外麵愣愣的出神。

唉,真是!

江婉隻覺得自己今天是蠢到家了,又做了錯事。

原著裏提過,上一世裏,趙芸娘與李延睿成親後沒多久就懷上了,卻因原主苛刻對待而流產,並且之後都無法懷孕。

正是這個原因,最後還被原主逼著休棄,趙芸娘就是那時候無處可去病倒在路邊丟了性命重生的。

孩子的事是她無法釋懷的痛!

現在江婉給瑜哥兒洗澡還樂嗬嗬的,豈不又戳了她的傷疤麽?

“咳——洗幹淨了就抱出去。”江婉像丟燙手的山芋似的忙把瑜哥兒丟給了李翠。

關係半分緩解的跡象都沒有,還把人得罪得越來越狠了,這日子真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