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褥瘡
因為宋老太已經帶著全家去打過一場，算是報仇了，宋酒兒打算先不跟狗蛋家計較。
宋老太是個行動派，李翠紅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把男孩們送去上學，家裏就開始劃地方蓋房子了。
找了風水先生給劃地方，找了塊距離現在的家有一點距離的地方，宋老太不太滿意。
但是風水先生神神秘秘的說：“這塊地下邊有個泉眼，到時候你們打口井，泉眼活了，整個家都旺。”
宋老太這才高興起來，找了村長買地蓋房子。
雖然很忙碌，但家裏人都幹勁十足，想著有了新房子該如何。
宋酒兒沒自己要院子，而是專門開出來一個偏院做庫房還有炮製藥材曬藥場用。
她發現這裏地方偏遠，靠近邊疆，因為交通不算特別方便，所以很多藥材都沒有。
沒有的藥材，她就仗著自己臉長的嫩去找朱榮生買。
不知道為什麽，朱榮生身為二東家卻在這麽偏遠的地方管理店鋪。
他很喜歡宋酒兒，也喜歡她炮製的藥材，幾乎是有求必應，答應幫她帶一些藥材回來。
“可以的話請先生帶生藥材來，我還是喜歡自己炮製。”宋酒兒很高傲的樣子，對於別人炮製的藥材都看不上。
看她小小的臉擺出睥睨天下的眼神，朱榮生哈哈大笑。
“好好好，我給你找生藥材，等我好消息吧。”
宋酒兒又不好意思的拿了兩盒子幹果出來。
“先生，這是我自己做的幹果，這一盒是給你的。這一盒能不能麻煩你送藥進京的時候幫我送給醫聖大人，我真的很崇拜他。”
她眨著星星眼，一臉的期許和天真，讓人很難拒絕。
盡管很為難，朱榮生還是接過來：“好吧，我試試，不過現在醫聖大人不見任何人，能不能送進去還是未知。”
宋酒兒笑道：“試試也好，謝謝。”
師父是個饞嘴猴，或許送別的東西他不會接受，但隻要是吃的，他還是很願意嚐試一下的。
尤其是幹果之類的零嘴，他尤其喜歡。
有時候看醫書，能一個人吃一大包，皮還吐的到處都是，要人給他收拾。
要是能早點見到師父就好了。
宋酒兒依然隔一天去一次百草堂，薑沉會送她過去再去讀書。
“我是賣給你的，就算要讀書，也要照顧你。”
他板著臉這麽說著，又把她往上背了背。
她太小了，走路會很累，平時出門都是薑沉和哥哥們輪流背著。
到了百草堂，就見地上放著個人。
薑沉看到後，臉色變了變，轉頭到一邊去。
但是一邊的狗蛋爹娘跑過來罵道：“薑沉，你不認我們就算了，連你爺爺也不認嗎？”
“那是你爺爺？”
宋酒兒都覺得奇怪。
地上躺著的那個人身上有很濃厚的臭味，應該是常年臥病在床長了褥瘡。
一個村子裏住，她竟然都沒見過薑沉的爺爺。
她還以為他沒有祖父祖母。
薑沉點頭說是，但是並沒有因此更親近：“他之前摔斷了腿，沒養好，一直癱在**，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語氣冷漠，像是在說別人。
狗蛋娘已經喊道：“宋酒兒，你不是厲害嗎，過來給我公爹看看。”
馮先生臉色難看的說：“薑老大家的，你怎麽說話呢？哪有這個態度找人看診的？再說了，這種病我就能看，你何必找小先生來？”
狗蛋娘不屑的說：“我看是她不會吧？你們藥店就是騙子，就跟那邊的回春堂一樣，說什麽小女孩會看病，其實就是騙人的。”
她大聲吆喝著，讓周圍人都來評評理。
有些第一次來的確實不相信，也在一邊觀望。
薑沉憤怒的擋在前麵：“你胡說什麽？你就是看不慣我過的好來搗亂，有種衝我來，不許你們汙蔑酒兒小姐。”
狗蛋娘對著他呸了一口：“狗腿子，沒骨氣。”
“你說什麽？”
薑沉憤怒的要跟她打起來。
“好了。”宋酒兒已經走到薑家老頭身邊，沉穩的說：“別鬧了，我來治。醫者治病救人，不必管對方態度，要是連這些都計較，也無法心無旁騖的鑽研醫術了。”
她說著已經讓馮先生派人把薑老頭抬到後邊去。
褥瘡治療得把衣服掀開，不能在大堂裏直接治療。
薑老頭身上的問題很多，他傷了神經，所以不能走路，當年還傷了聲帶，所以不能言語。
這些其實都不算問題，都能治，隻是以前他們找的郎中醫術不行，這才耽誤了。
不過那都不用著急，現在最要緊的是他一身的褥瘡。
褥瘡太多，都爛了，衣服掀開後，臭味大的連藥店外的人都能聞到。
馮先生皺眉說：“看他穿的很幹淨，身上也擦的幹淨，看來家人照顧的不錯，怎麽會造成這麽重的褥瘡？”
癱瘓病人照顧的好了，生褥瘡也會少。
但薑老頭才癱瘓兩年就出了這麽多褥瘡，很明顯是根本沒好好照顧。
薑沉嘲諷道：“隻是表象，他們肯定是把人抬出來的時候才給他換衣服擦身體的，以前這些活都是我來做，我力氣小也沒那麽多時間，經常顧不上。”
怪不得。
馮先生很不屑。
這家人真是不孝順。
“好了，別說了，快點治療吧。”宋酒兒穿了圍裙包上頭發擼起袖子，很沉穩的一一吩咐。
“拿我上次剛做的生肌膏來，按照方子熬藥水，還有把我的刀具和針都消毒拿來。”
說完又看看時間，把薑沉攆走了。
“快去讀書，別浪費束脩。”
薑沉不情願，很怕她被薑家人欺負。
馮先生打包票一定把人照看好，他這才戀戀不舍的走了。
治療褥瘡要先把爛掉的肉挖下來，洗幹淨，還得再敷藥，治療起來很髒很麻煩。
但是宋酒兒用紗布捂住口鼻，小小的肉窩手捏著刀子，下手又快又準，把腐肉都挖幹淨，但卻不會傷害到好肉和經脈等。
馮先生看的都驚奇，不自覺的學習手法。
等把所有的褥瘡都包紮好，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之後了。
宋酒兒累得一身都是汗，等終於包紮好的時候，整個人直接累得坐在地上。
馮先生說：“他的情況這麽嚴重，回去也沒人好好照顧，還是得留在醫館裏照看幾天才行。”
宋酒兒也覺得是，但是狗蛋爹娘非要把人帶回去。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想趁機多收銀子？我們家裏窮，可沒錢這麽折騰。”
他們拿了藥，給了藥錢，就氣勢洶洶的又把人拉走了。
宋酒兒覺得，事情肯定還沒完。
果然，到了她再來的時候，狗蛋娘就拉著人又來了。
“你們給的藥肯定是假的，我公爹回去不光沒好，還更嚴重了。”
說著，就把裝藥膏的瓶子對準宋酒兒的臉直接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