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約見樹梢
“珺兒來了。”
崔老夫人一抬眼就瞧見了門口處的江蘭珺，忙招手道：“珺兒快來，這是你外祖母身邊的閔嬤嬤，在你年幼那會兒閔嬤嬤常常會來，珺兒來瞧瞧可還記得閔嬤嬤了。”
江蘭珺腳下微頓，很快從記憶中翻出了一張稍微年輕一些的臉，對上了閔嬤嬤的樣子，登時雀躍了起來。
竟是外祖母身邊的閔嬤嬤來了！
她不由急走兩步，到了跟前才慢下來。
瞧著閔嬤嬤慈祥的麵容，對上她慈愛的目光，江蘭珺鼻尖一酸，竟是有些想哭了。
“哎喲喲，姑娘這是怎麽了。”
閔嬤嬤坐不住了，忙起身掏出一條幹淨的帕子給江蘭珺輕輕擦去了眼角的淚，輕聲道：“不哭不哭，老奴知道姑娘受委屈了，老夫人也是知道的。老夫人叫老奴帶話給姑娘，叫姑娘忍一忍，等老夫人來了，她定要給姑娘出氣。”
“外祖母要來？”
江蘭珺頓時不哭了，她一臉驚喜地看著閔嬤嬤，“外祖母什麽時候能來？”
崔老夫人看著江蘭珺又是哭又是笑的，不由故意撚酸道：“哎，有些小姑娘啊，有了外祖母，就不要祖母了呢。”
“祖母！”江蘭珺哭笑不得，她嬌憨道：“我哪有這樣嘛！”
“是是是，你沒有。”
崔老夫人微抬起下巴，一副“我很生氣我哄不好了”的傲嬌模樣，“是我老婆子有，總成了吧？”
……
因著江蘭珺的到來，閔嬤嬤多留了一會兒，隻是後來瞧著天色太晚了，這才提出告辭。
“等過些日子，等老姐姐收拾好了，叫人送個信，我好安排宴席招待她。”老夫人笑眯眯的，顯然心情很好。
閔嬤嬤樂嗬嗬地道：“當是如此。”
婉拒了江蘭珺要將她送到二門的建議，閔嬤嬤由著點翠親自送到了門口，見她上了戚家的馬車，這才回去。
江蘭珺還不曾離開。
她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讓小滿拿出了張梓晴叫人送了的請柬。
“祖母，孫女不知該不該去。”
“去，自然要去。”
崔老夫人看過了請柬，隨手丟在了案桌上，她雖笑著，眼底深處卻翻湧著什麽。
江蘭珺不明白，就聽祖母接著道：“這一會兒雖也是由這位永安侯嫡女張梓晴發起的宴席，舉辦的地方也是永安侯府，背後卻是皇後的手筆。皇後是想要借著那一日的宴席，找一個由頭賜下張梓晴和謝玉的婚事，自是不會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不然豈不是落了她皇後娘娘的麵子，叫她一國之母的顏麵何在？
聽了這話，江蘭珺心下鬆了鬆，不再緊繃著一張小臉：“那孫女回去便應了這請柬？”
“等等。”老夫人想了一會兒，道：“到時候芯姐兒與你一同前去，到時候你們姐妹二人相伴，輕易不要分開便是。”
到底還是不放心，永安侯一家子都是沒數的，誰知道他們那天會不會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江蘭珺一臉認真地應下了。
……
從鬆鶴院回來，江蘭珺洗去了一身的薄汗，換了身輕薄透氣的衣裳，正靠在了窗下的軟榻上，翻看著之前江蘭芯贈她的幾個話本。
當初瞧見這些個話本時，江蘭珺別提多驚訝了。
她從來不曉得江蘭芯竟是愛看這些的，江蘭芯當時道：“別說是你，便是我姨娘也是丁點兒不知道的。隻一次我叫小扣的哥哥幫我尋摸話本子，叫靄哥兒遇見了，往後他沒事兒便總愛替我尋摸一些來。要不是近些時日他忙著學武，我那屋子怕是藏不住這許多話本子了。”
提及自己的親弟弟，江蘭芯的眼中都是帶著笑的，可見姐弟兩人感情的親厚。
同樣是一母同胞，她和江蘭珊的關係卻那樣的糟。
江蘭珺有一瞬間的黯然。
沒等江蘭芯察覺，她又笑了起來：“那如今豈不是便宜了我？”
“倒真是便宜了你。”江蘭芯故作不舍地道：“這幾本都是我最愛看的，可是我特地抄了給你送來的。”
“三姐姐真是太客氣了。”
“哪裏就是客氣了？”
江蘭芯不由笑：“你不是幫我查了許多孫玉海的消息麽？隻這幾個話本子，都顯得過於寒磣了。等過上一些時日，我自釀的桃花酒該好了，到時候我讓小扣給你送兩盅來。”
得了這話，江蘭珺便不再客氣，也就收了這些個話本子。
每每晚上臨睡之前，總要翻上一番，倒也十分有意思。
“姑娘，”小滿從外頭走了進來，輕聲道：“小公爺說今晚約你在海棠樹上見。”
“他今晚有空了？”
江蘭珺驚喜地丟開了話本子，“他何時能來？”
這一段時日，謝殊忙得總是白日脫不開身，唯有夜間有一兩個時辰得空，連休息都顧不上，一定要來見江蘭珺。
也不知兩人是什麽癖好，別處都不愛去，偏偏喜歡在院中海棠樹梢上見麵。
不得已之下，為了方便兩人在樹上說話，小滿和大暑花了兩夜的功夫，在海棠樹梢上搭了一個半掩藏在樹葉之中的架子，不能叫他們如何舒服，至少不會出現說著說著其中一人坐不穩從樹上跌落下來的窘事。
得知此事的時候，江蘭珺木著一張臉，無言地控訴這兩個揭了她老底的丫鬟。
而江蘭珺，也從起初的羞澀不已，轉變成了如今的期盼，也不過小半個月的時間罷了。
因著進了三伏天，便是夜裏也不得涼快，可為了能與謝殊相見，江蘭珺竟絲毫不覺得熱了。
這一段時間的練武已經有了一些成效，江蘭珺雖還不會輕功，可她身懷巨力，又被小滿兩人壓著練了許久的馬步，下盤極穩，加之她頗有些小心思地和小滿學了一些技巧，便拒絕了小滿帶上上去的提議。
正巧謝殊來了，就見江蘭珺在窗台、屋簷借了兩次力，就輕輕鬆鬆地上了樹梢，不由滿眼驚喜。
“才幾日不見，小可當真是對姑娘刮目相看。”
謝殊一本正經行了一個書生禮，半晌直起身來，眼中裝著璀璨的星辰，含著笑輕聲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珺珺，我想你了。”
“知道了。”
江蘭珺好像全然習慣了謝殊的直白，麵不改色地坐在了架子上往遠處看，隻是藏在夜色裏的一雙耳朵早就紅了個透，出賣了她的真實反應。
謝殊輕笑了一聲，緊挨著江蘭珺坐了下來。
“其實，我也是想你的。”
輕輕的，如同在耳邊呢喃的聲音，和羞澀一起傳入了謝殊的耳中。
謝殊一頓，下一瞬他“唰”地一下轉了過去，滿臉滿眼的驚喜。
這是她第一次，親口對他說，她想他。
“珺珺！”
“你先別激動。”
仿佛是事先探知了謝殊的反應，江蘭珺伸出兩根手指就按住了企圖抱住她的一雙手臂，含笑道：“我可不是回回都能叫你抱住的。”
謝殊：“……”
他眼神空洞地看著江蘭珺蔥白一樣的纖細手指隻是輕輕往他手臂上一放，他的雙臂就如同被壓了千斤墜，輕易動彈不得，頓時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