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羞愧
“你想去清水村？”
話一問出口，江蘭珺就意識到自己是多問了的。
她笑了笑，提議道：“我打算送阿杏回去，你要與我同去嗎？”
對上江蘭珺的笑顏，謝殊也笑了。
“固所願也。”
……
因著清水村離這也不近，江蘭珺吩咐一個腳程快的護衛回去趕了兩輛馬車來，這一次將如風和寒露全都帶上了。
寒露先是替阿杏看過了身上的傷口，阿杏先前沒料到瘋狗突然竄出，差點兒就被瘋狗一口咬在了腿上，若不是躲得快，不要說如今隻是破了皮留了點血，怕是連這條命都保不住。
因著原先咬的不深，後來又在水裏泡過，這會兒血都止住了。
“咬著點。”寒露將一條幹淨帕子遞給了阿杏，“我先幫你把這塊皮肉去了，有點疼，你忍著點。”
阿杏白著臉點頭。
她心中惶恐之極，她見過被瘋狗咬中的人過幾日也發了瘋到處咬人，最後癲癇似的死掉的樣子。
她不想自己那樣死掉。
她咬住帕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寒露看了她一眼，鋒利的小刀在火上炙烤，突然就切掉了這一小塊的皮肉，鮮血流出後過了一會兒，疼痛傳來，疼得阿杏身體猛地繃緊。
“疼麽？”
寒露手上不停，又逼出了不少的鮮血，這才拿過先前叫人挖出的瘋狗腦子搗成爛糊抹在了阿杏的傷口上。
“這是我在古方上瞧見的一個辦法，雖是第一次用，但能保住性命的可能很大，你無需太過擔心。”
寒露說的保守，阿杏心裏卻是猛地一鬆。
等到傷口包紮好，她突然衝著江蘭珺幾人跪了下來，“大恩不言謝，以後有阿杏用得著的地方，盡管吩咐阿杏。”
江蘭珺笑了起來。
……
替阿杏處理了傷口，又叫她上馬車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後，留了寒露在後頭的馬車上照顧阿杏，江蘭珺上了前頭的馬車，出發往清水村去了。
謝殊騎著馬走到馬車外，麵上沒有什麽表情，心中卻已經盤算著再往江蘭珺身邊多安排兩個可靠的丫鬟才行。
馬車裏，白露跪在江蘭珺的身前，一臉的自責和愧疚。
“姑娘，奴婢有錯，奴婢應該擋在前頭，不該叫姑娘迎上那條瘋狗！若不是小公爺出現的及時……奴婢、奴婢……”
白露哽咽，羞愧地低下了頭。
江蘭珺卻能夠明白白露在那時的恐懼。
她也是人，麵對瘋狗，有幾個不會害怕退縮的？
更何況，上一世她麵臨那麽多叫人害怕的事情時，哪一次不是白露或者寒露先往上衝？
若不是如此，她們兩個也不會死的那麽早，那麽淒慘。
“沒關係的。”
江蘭珺拉起了白露，白露滿臉是淚，無臉與她對視，她不得已，隻好道：“罰你三個月月銀，往後再遇著今日這般的事情，你必須擋在我身前。這樣行了吧，白露？”
聽了這話，白露才露出笑來。
她喜極而泣，抬手擦著眼角的淚，笑著發誓：“往後奴婢定不會再叫今日之事發生！”
“知道啦。”
江蘭珺遞上一條帕子，“快擦擦臉，別等會兒叫寒露瞧了笑話去。真是，竟有人被罰了還這樣開心的。”
“奴婢就是開心。”
白露擦了臉，將帕子小心地收了起來。
謝殊耳聰目明，自是將馬車裏主仆兩人的對話聽入了耳中，這才對白露稍稍滿意了一些。
不過他還是決定，除了安排一個會武的婢女之外，還要安排一個更加沉穩聰慧的才行。
一個時辰後，馬車悠悠來到了清水村外。
阿杏在村口指了路，一行人很快往阿杏家的方向行去。
清水村離京城並不遠，但是一來官道並不在附近，二來村子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產出，是以平日裏並沒有什麽貴人會往這邊來。
今日瞧見兩輛甚是華麗的馬車，當即引得不少人遠遠的駐足觀看。
有人瞧出馬車前行的方向是阿杏家，更是先一步通知了阿杏的家人，更有人機智地通知了厘正和村長。
所以，等到江蘭珺的馬車停在阿杏家門口的時候，迎麵而來的就是一大票的人。
江蘭珺被這麽多人嚇了一跳，不由回頭去找謝殊。
謝殊上前站在了她的身側，無聲地安撫。
“阿杏！”
一個婦人跑了出來，瞧見江蘭珺身後的阿杏就要上前，被她的丈夫拉住。
村長和厘正對視了一眼，最後村長上前一步道：“不知幾位貴人到我們清水村有何貴幹啊？”
“阿杏落了水，我們正巧碰到，順道給送了回來。”
白露走上前，解釋了前因後果，又讓阿杏上前，回到父母身邊，這才對村長說：“我家姑娘在清水村附近有一個莊子，莊頭是吳二林，不知村長可知吳二林？”
村長恍然，麵露喜色，“竟是主家來了！二林子是小老兒的兒子，往常都在莊子上做活，主家可是要往莊子上去？小老兒這就叫二林子過來！”
“有勞村長。”
村長一臉喜色地喊了小孫子去找吳二林，周圍的村民見狀一個個的散去了，厘正瞧了兩眼，忍住心裏泛起來的酸，也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多謝貴人的救命之恩！”
阿杏的娘突然拉著阿杏跪在了江蘭珺的身前，一連磕了好幾個頭，滿臉是淚感恩戴德地道：“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不等江蘭珺發話，就有婆子上前拉起了阿杏的娘。
阿杏的娘還要磕頭，村長就發話了：“主家菩薩心腸，有著感恩的心，就回去準備些土雞蛋。”
“是是是。”
阿杏的娘連連點頭，就被丈夫拉著、擁著阿杏一起往院子裏去了。
江蘭珺和謝殊此來本不是為了阿杏一家子的感謝，又聽村長說莊頭就是他二子，就叫村長為他們帶路。
村長年歲不輕，身體雖好，卻沒叫他在地上跑著給他們馬車帶路的道理，江蘭珺讓村長上後頭的馬車，村長死活不同意，隻好各退一步，叫村長坐在了車轅上。
因著要帶路，村長所在的那輛馬車走在了前頭，他樂嗬嗬的，神情滿是驕傲自得。
這可是貴人的馬車！
他今日可算是享著福了！
……
不多時，馬車就停下了。
老村長也不用人扶，一下子從車轅上跳了下來。
“爹！”
身後有聲音傳來，老村長扭頭一看，不正是他的二子嘛！
老村長當即道：“二林子，屋子收拾好沒有啊？主家可是要歇息用的。”
“爹您放心，翠娘是個閑不住的，天天都要把院子收拾一遍，被褥都是隔幾天就拿出來曬上一曬。就是莊子裏頭沒啥吃的……”
“這個啊，我已經讓老大家的去辦了。”
老村長滿意地拍了拍吳二林的肩，轉身往江蘭珺和謝殊走去。
還未開口，江蘭珺先一步道：“我想四處瞧瞧，不知吳莊頭是否有空？”
“有空有空，自然有空！”
老村長答得比兒子快，他輕推了吳二林一下，“還不快領主家到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