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表白(下)
第四章（下）表白
“為什麽？”林欣瑩晶晶亮的眼睛裏充滿了困惑與不解。“為什麽你從未對我提起過？”
“別問了。別問了。”秦深像是急於要掩飾什麽，他示意林欣瑩止住。
到底是什麽樣的傷痛，什麽樣的過往？林欣瑩好奇得無以複加，但看到秦深痛苦的表情她馬上乖乖地住了口，不再追問。他的眉頭再次緊鎖，仿佛永遠都不會打開來。她情不自禁地走近他，踮起腳尖，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地撫平他皺起的眉。卻驚訝地發現秦深在那兒瑟瑟發抖。
“你，你這是怎麽啦？你，你生病了嗎？”林欣瑩語無倫次道。她這樣害怕，本來每次一看到他皺眉就夠難受的了，這會兒看到他難受成這樣，恨不得能代替他承受所有。
“林欣瑩，抱緊我，抱緊我好嗎？”
她愣在那裏，他還在繼續發抖。林欣瑩緊緊地抱住他，瞬間被他的氣息包圍，清新的，似乎還有檸檬的淡淡味道，夢裏出現過的熟悉味道。這些年來他常常再她的夢裏出現，千篇一律都是在人群裏遇到，秦深看她一眼，並未停止前行的腳步，片刻就消失在人海。徒留她焦急不安地四處搜尋，他看她的眼神如烙印一樣在她的內心深處留下痕跡，他身上淡淡的檸檬味還在空氣裏未消失，可是她就是怎麽找不到他了。
再找不到，仿佛從未經過。
常常就是這樣驚醒的，一身冷汗。
而此時此刻，他的手環在她的腰際，攔腰而抱，一如七年以前的那一天，那一刻。林欣瑩深深地呼吸著屬於他的味道，她緊緊地抱著秦深。生怕一放鬆，他就消失不見，要再追尋一個七年，再一個七年，或者更糟糕，永遠不見……
“呃，你們這是？”林欣瑩愕然發現林菲和吳恒遠不知道什麽時候雙雙站在旁邊。
“我還沒問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呢？”林菲站在一邊，慍怒的表情：“林欣瑩是吧，你不是吳恒遠的女朋友嗎？怎麽莫名其妙地跟秦深表白？別告訴我你現在又是秦深的女朋友哦！這年頭腳踏兩條船可不流行了哦！”
林欣瑩本來也該憤怒一把的，至少樣子也要裝裝的。但她此刻心情愉悅，懶得計較。
首先，誰說她和吳恒遠是一對了，還不是這個林菲自個兒編的瞎想的？其次，你林菲是秦深的女朋友麽？別說她林欣瑩找他表白了，就算現在來個男生跟他表白也是無可厚非的呀，同性戀也不犯法啊，人也有追尋自由幸福的權利啊！再次，她和秦深還沒到那份兒上，所以神馬腳踏兩條船的莫須有的罪名不要亂扣好不好，毛主席他老人家教育我們要好好從曆史中吸取教訓，不要重蹈覆轍！這麽冤枉人，一個嶽飛還不夠麽？最後一點，也是最最重要的：腳踏兩條船這種不恥的行徑什麽時候有流行過嗎？有嗎？從來都沒有好不好！
於是乎，林欣瑩完全樂了，她嗬嗬一笑：“承蒙您看得起，把我說得那麽有魅力。我現在不是誰的女朋友，我還跟你一樣單著。但是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清楚的了，從小學六年級起，我就喜歡秦深。過去的七年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但這和你無關。”
本來是無需跟她有什麽交集的，頂多是同時喜歡一個人而已，但是做人真的不可以霸道，尤其是不可以這麽霸道。
“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是先遇到而已，看誰愛得深好了，走著瞧！”林菲腳一跺，轉身氣呼呼地走了，她身上披著的秦深的衣服一抖一抖的，神氣活現的樣子。
“林欣瑩，你別生氣啊。林菲就是這個樣子，總是大小姐脾氣。再加上血建築的女生極少，我們班的男生不是讓著她就是寵著她，剩下的都怕她。”反倒是吳恒遠巴巴地在安慰她。秦深從始至終未置一詞，這到底算什麽？
哎，都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林欣瑩心裏掠過一絲寒意，秦深平靜地看著她們兩個你來我往語帶攻擊，就像看著兩個不相幹的陌生人，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恨不能鬥個你死我活。而他前一刻，還說他對她有同樣的感覺……
同一個姓，喜歡同一個男生，同樣的美麗驕傲又不堪一擊。還不是因為在乎，致命傷。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這也算是一種緣分，應該是最懂得彼此情懷的一個人。即使，做不成好朋友，也不該是敵人。林欣瑩有些後悔，有些失落。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經曆的心情太繁雜，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隻是沒法大徹大悟。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林欣瑩呼出一口長氣，不無疲憊地說。
“我送你回去吧。”
林欣瑩搖搖頭：“不用了。”
“我們送你回去吧，這麽晚了。”
“沒關係的，放心好了。看，我今天穿的是運動服，萬一真碰到了壞人，我就跟他說我練過跆拳道的。而且，今晚心情激動，不想掛掉的話千萬別惹我靠邊站！”她淡淡地笑著，笑得這樣疲憊，她的身體和心都這樣累，就想睡它個一千年再說。
吳恒遠聽她開著玩笑，馬上很配合，笑得七分生動，三分無奈：“話雖這樣說，還是不放心啊，這麽晚了，都十一點了。”
林欣瑩堅持，“真的不用了。我宿舍離這邊很遠，而你們的宿舍就在旁邊，走那麽遠又繞回來，何必麻煩呢？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的。”
“好吧。既然這樣，我們不送你了，再見。”秦深對著她揮手。
林欣瑩認真地看了看他倆，揮手離開。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過頭張望，他們倆還在那兒看著她。她笑了：“別看啦，走吧，一起走，往不同的方向，不許回頭。”
他們也笑了，點著頭說好，照做了。剩下林欣瑩呆呆地看著他們倆的背影，他們倆的背影真像啊，都是這樣英俊挺拔的少年。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這麽不同呢……
隻有自己，才意識到剛才不經意之間用的雙關，“一起走吧，往不同的方向。”為什麽近在咫尺，卻有遙不可及的鴻溝呢？當吳恒遠首先說“我送你回去吧”，秦深接著說“我們送你回去吧，這麽晚了”的時候，林欣瑩那一瞬間真的快錯信了林菲的話－－－她是吳恒遠的女朋友。不然沒辦法解釋這詭異。
黑暗中，林欣瑩淒苦地笑了。她突然感受到一隻手無聲地搭在她肩上，她心驚肉跳地轉身，又一隻手堵回去了她驚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