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一次較量
自己先試戲的話，肯定會給季莞爾這個新人帶來不小的壓力，傅清影想，既然要贏，何不贏得漂亮一點！
讓季莞爾先來的話，既不能改變結局，還能給自己營造一個提攜後輩的名聲，何樂而不為！
傅清影一臉大度地說道：“季小姐先來吧。”
沒想到王導直接否決了傅清影的提議：“清影，還是你先來，給她示範下還能讓她依樣畫葫蘆，她自己演？恐怕機位都找不到。”
季莞爾的眉尖幾不可見地蹙了蹙。這王國生還真是恃才傲物！
“好吧，我聽王導的。”傅清影隱去唇角的笑意，率先登上了飛星樓。
傅清影不愧是表演經驗豐富的大前輩，從她踏上台階的那一刻，她便已經入戲了。
這一段故事講得是玉露的第二世。
她身為一國公主，卻愛上了一個寒門子弟，也就是樓至佛在人界的化身。公主滿心歡喜地表白，卻被樓至拒絕。
宮宴上，公主借酒澆愁，喝醉之後，一個人獨登飛星樓。在百尺高台上，她趁著醉意起舞，一曲《飛天》豔驚四座，王公貴族盡皆傾倒，公主最想感動的那個人，卻在中途悄然離去……
傅清影踉踉蹌蹌地登上樓梯，她扶著欄杆，臉上情不自禁地溢出淚水……
到了頂樓之後，傅清影憑欄而坐，癡癡地想著什麽。
忽然間，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水袖輕舒，跳起一段優美的舞蹈……
中途，傅清影得意地看向人群，卻在瞬間睜大眼睛，似是看到樓至無情離去，她不由停下舞步，還帶著淚痕的麵龐再一次溢出了淚水。
她轉身，倉惶地逃下樓梯……
直到傅清影下樓，工作人員大聲叫起“好”來，就連一直都很嚴格的王導也豎起了大拇指：“不錯呀，清影，公主被拒絕後的委屈、起舞時因為眾人的讚美而得意的心理，還有看到樓至離去的失魂落魄你都表現了出來。還有剛剛那段舞蹈，已經達到了專業級別。”
傅清影全盤收下了讚美，她謙虛地表示：“謝謝王導的認可，隻是我還有很多改進的空間，我會再仔細琢磨的。”
傅清影能感覺到，王導對自己非常滿意。雖然她的額頭上還帶著細汗，臉上的笑容卻十分明亮。
“到你了。”王導麵對季莞爾時立刻轉變了態度。
謝雨霏朝著季莞爾無聲地動了動唇：能行嗎？
不怪謝雨霏擔心，方才傅清影的這段表演堪稱教科書級別，人物的心理和微表情都把控的極好。
季莞爾微微頷首，她對謝雨霏露出一朵安撫的笑容，緩步走上樓梯。
那一瞬間，她身上那股自帶的清冷、疏離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寵壞了的驕縱和傲慢。
季莞爾左手做出虛握的姿勢，一路飛奔著，“蹬蹬蹬”地跑上樓梯，就連隔了一段距離的王導，似乎都能感受到樓梯震顫的力度！
頓時，王導神情裏的漫不經心消失了，凝神看著季莞爾的表演。
季莞爾跑到中途，右手扶著欄杆，左手抬起，她仰起頭，做出灌酒的動作，似乎灌得太急，她右手離開扶欄，左手垂落，捂著胸口一陣嗆咳，就連淚花都咳了出來。
忽而，她露出自嘲的笑容，將手裏的酒壺用力往地上一扔，一鼓作氣地衝上頂樓。
這個時候，季莞爾雙手扶著欄杆，做了一個抬頭望天的動作，似乎是看到了滿天星辰，她忽然間流淚，晶瑩的淚水滾落麵頰，她胡亂抹了抹，對著一輪圓月，緩緩舞動著身姿……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季莞爾下腰的時候，眼睛掃過高台下的觀眾，仿佛看到那群眼高於頂的王孫子弟一臉傾慕，她唇角一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宛如一隻高傲的鳳凰睥睨著世人。
忽然間，她的笑意就這樣僵在了臉上，眼眸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下彎的腰肢似是彈簧一樣突然挺直。
眾人明顯感覺到她的動作僵了一瞬。
就在這時，那一雙漂亮的眼睛被怒火點亮，浮上烈焰一般的色彩，似是有團火在燃燒……
季莞爾足尖輕點，在空中一躍，竟然跳到了欄杆上。
工作人員頓時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卻被王導一個眼神嚇得噤了聲。
臨時搭建的扶欄很是結實，但寬度卻不足三十公分，僅僅能容納一個人站立。
就在眾人屏息凝神時，季莞爾的腰肢仿佛風中疾擺的柳枝，忽而又彎成不可思議的弧度，緊接著，她足尖輕點，人躍到空中，在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時，準確無誤地落到了欄杆上……
一曲到了尾聲，她足尖飛旋，裙擺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最後從欄杆重新飛躍到樓閣內，舞步停下，她似是力竭，作出跪在地上的姿勢，畫麵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她忽然又抬起眼，眼底神色變幻，不甘、迷惘，最後變成勢在必得的偏執……
片場久久沒有聲音。
最後還是王導率先反應了過來，他猛地站起身，神情激動地望著季莞爾：“這段戲是你自己想的？”
這種細膩到骨子裏的表演功底，對人物的心理揣摩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即使是王國安自己，也不敢說能把這段戲吃的比季莞爾更透。
一國公主自有她的驕傲，第一次被樓至拒絕，固然會傷心，但更應該覺得羞辱，一個寒門子弟，哪裏來的膽子拒絕金枝玉葉。
還有看著樓至離開那段戲，哪怕已經沒了繼續跳下去的興致，驕傲的小公主依然會把舞跳完，她不能讓其他人看自己的笑話！
當然，放棄樓至更是不可能，她隻會用盡手段去得到這個男人！這才是真正的玉露，為了愛情曆盡十世劫難，卻在最後一刻墮魔的玉露！
就是因為季莞爾把人物詮釋得太好了，王導才會不相信這是季莞爾一個人揣摩出來的，哪怕這段試戲的內容隻是王導當初的臨時起意。
“王導，不能因為我們家藝人演技好，就懷疑我們家藝人請槍手吧。演員這一行，有的人是老天爺賞飯吃，有的人卻是老天爺喂飯吃，還生怕她吃的不夠多！這人啊，還是天賦最重要，憑別人努力個十年八年，比不過就是比不過。”
謝雨霏終於能夠揚眉吐氣了一把。
想想傅清影剛才多囂張啊，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連看莞爾一眼都好像髒了她眼睛似的！
生怕氣不死傅清影，謝雨霏再一次嘲諷道：“有些人真是可笑，好像和我們家藝人多說一句話都會刮掉她身上的金漆一樣，這下好了，原來是泥胎外麵抹了層鎏金，被火一煉，可不就原形畢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