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茶館

等著大家吃完飯,已經是下午一點過了,江堯因為多喝了幾杯,覺得有些頭暈,提出先回宿舍休息,反倒是紹清姿,雖然臉頰通紅,可卻多了幾分顧盼生姿。

陳雪原本是不願意去曬太陽的,可是看著許澤禹沒有要回學校的打算,也就隻能硬撐著傘跟著他們一起沿著古街道前行了。

“今天的太陽有些大,不如咱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下,等一會兒氣溫稍微下降一些,再去你們想去的地方轉轉?”羅詢抬頭看了一下天上的烈日,溫和的征求著眾人的意見。

“羅老師,你可別忘了,之前說過帶我去酒廠買酒的!”紹清姿顯然還記得要給自己父親買酒的事情,率先開口說道。

“酒廠離這裏還有點距離,咱們等太陽沒那麽大再去也不遲。”羅詢說完,帶著他們走進了一條小巷,小巷雖然有些狹窄,但兩邊的牆體卻直接遮住了天上的烈日,微風徐徐帶著一絲涼爽。

翁思李收起了手中的傘,遞給許澤禹:“幫我拿一下。”

許澤禹熟練的接過傘,看著她舉起掛在胸前的相機,把兩邊帶著一些曆史滄桑感的石牆給一一拍了下來,口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破牆有什麽好拍的?”

“許老師可千萬別小看了咱們麵前這兩麵破牆而,這上麵的磚石可都是明清時期留下來的,具有著深厚的考古價值呢!”

羅詢溫和地說完,帶著大家穿過這一條小巷,一行人又瞬間暴曬在了烈日之下,許澤禹打開手中的傘,默默地遮在了翁思李的頭上,看著她眼中跳躍著興奮的光芒,不斷的按下手中的快門鍵,一時之間居然看入了神。

“許澤禹,你對學姐可真好!”陳雪帶著一絲酸酸的口吻開口說道。

許澤禹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開口說道:“打個傘就是好,你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好的概念吧!”

羅詢率先走在前麵,聽到他們倆的說話聲,回過頭來笑道:“前麵就是席子巷了,現在天氣比較熱,咱們先找家茶館喝點茶,等一會兒太陽小一些了,咱們再去酒廠也不遲。”

“茶館,可是一毛錢可以坐上一天的那一種?”翁思李激動地開口問道。

“現在漲價了,要五毛錢一杯了。”羅詢笑著說道,帶著他們來到了席子巷裏,找了一家看起來比較寬敞幹淨的茶館走了進去。

“老板,來五杯茶。”

“好咧,8號桌上五杯茶。”茶老板高聲的吼了一句,裏麵的茶水間傳來了一聲:“曉得了”

“等等,我要喝碧螺春。”許澤禹對於喝茶向來都比較挑剔,立馬提出自己要喝的品種。

茶老板回過頭來直直地望著他,眼睛裏麵全是不解,顯然是自己開店這麽多年來,頭一遭遇到這種事。

“我們這邊的茶樓,沒有上海那邊那麽講究,不但沒有碧螺春,也沒有其它的茶,隻有普通的茶葉,還是在鎮子外麵的山上采的,自己炒曬出來,五毛錢一杯,可以直接從早上喝到晚上。”

翁思李再一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許澤禹看著她眼睛裏麵的嫌棄,有一種自己上不得台麵的感覺。

“那個,我們這裏還有一個茶,有點點貴,要一塊錢一杯,味道有點……”店老板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連忙開口表示自己店裏麵還是有檔次之分的。

“那就上那一個一塊錢一杯的。”許澤禹沒好氣的吼了一句,要知道自己在上海,隨便的一杯茶,都是這裏的百倍,偏偏自己在這裏居然還當著眾人的麵丟了份兒。

“好咧,我現在就去給你們泡,你們等一哈哈,我馬上就過來。”

店老板幾乎是小跑進了茶水間,羅詢招呼著大家入座,大概有十幾張桌子的樣子,凳子采用的是長方型板凳,一個凳子可以坐兩個人,每張桌子上麵都放著一副紙牌。

翁思李激動的拿過紙牌,打開外麵的包裝盒,把裏麵的紙牌全部翻過來,整整齊齊的擺在桌麵上,拿出相機就是幾個特寫。

“這又是個什麽玩意兒?”許澤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長條的紙片,開口問道。

“這個叫做大貳,是這邊的人沒事幹的時候拿出來消遣的玩意兒,和咱們的撲克牌其實是一個原理。”

“翁老師玩過?”羅詢有些意外的開口問道。

翁思李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我奶奶以前跟我講過,小鎮上麵的茶館,可是以前同大學生的最愛,

那個時候條件比較艱苦,沒有什麽圖書室,閱覽室,學生們想要自己學習,就隻能在茶館裏麵來,花很少很少的錢,可以從早上一直座到晚上,老板不但不趕人,還會主動幫著大家續水。

原本隻有三千多人口的小鎮,因為同大的的到來,頓時變得熱鬧喧囂起來,上萬師生,幾乎每一個茶館裏麵都可以看到坐滿了人,學生又或者是學校的老師。

大家討論著時事,討論著學術,討論著未來和夢想,也就是因為耳濡目染,我奶奶才會一門心思的想要變成那些學生裏麵的一員。”

“我聽我爺爺說過,翁奶奶就是李莊人。”其實這樣的故事,許澤禹也是從小聽到大的,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過。

今天,見翁思李提起,絞盡腦汁想要加入話題,最後總算是想到了這麽一句。

“是的,這裏確實是她的故鄉。”

翁思李這兩個字,讓羅詢激動地抬起頭來,開口說道:“聽說當年同大回遷,確實帶走了一大批川籍學生,更有很多李莊的本地學子。

可是因為資料有限,又因為時光輾轉,卻很難再尋到蹤跡,這些年,我一直想要調查這一方麵的情況,也一直都沒有進展,翁老師,我可以聽聽有關你奶奶的故事嗎?”

“可以,”翁思李歎了口氣說道:“但這個故事卻不能讓我來講,最好是讓她老人家親自講給我們聽,這麽多年以來,她沒有一刻忘記過這一片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