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肉
隻見廚師先把肉放在一塊提前準備好的毛巾上，高度集中精力，拿出專用刀具先從豬皮方向向裏進刀，然後憑著感覺往下進刀片肉，動作利落灑脫，轉瞬之間，一片片厚薄均勻，晶瑩剔透的肉片就呈現在眾人眼前，隻見他在一陣陣掌聲之中不急不緩地將肉片卷成筒狀裝盤，再由店中的服務員送上客人餐桌。
“羅老師來了，快裏邊請，”那廚師收拾好操作台，看到羅詢，眼間一亮，高興地迎了上去。
“李師傅好，這幾位是我們學校新來的支教老師，我今天可是專門帶他們過來品嚐咱們李莊最正宗的白肉的，先給我們來兩份，再加幾個地道的家常菜，對了，你們喝酒嗎？”
羅詢說到這裏，才想著開口詢問眾人。
翁思李和陳雪同時搖了搖頭，表示不喝，江堯隻說了兩個字還行，許澤禹得意地說道：“咱們可以比劃一下。”
最讓人意外的還是紹清姿，她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大家都聽得真切：“能喝。”
李師傅高興的應了一聲：“好咧，六位請裏麵坐。白肉兩份，特色家常菜各一份，白酒新上一斤，各位要是還想品嚐一下咱們這裏的白糕，我可以讓服務員出去買點回來。”
“白糕就不用了，一會我們自己出去買，麻煩李師傅先上菜，謝謝！”羅詢領著他們走到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僻靜的角落，陳雪看著有些陳舊的木製桌椅，眼裏麵全是嫌棄，但看到許澤禹幾人都已紛紛入坐，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坐了下，口中還喃喃地抱怨道：“就這破地方，東西能入口嗎？”
哪怕她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離她最近的許澤禹聽到了，許澤禹冷哼一聲，陳雪嚇得眼睛裏麵的嫌棄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些好奇，他剛剛切肉的時候，為什麽要在操作台上放一塊毛巾？”翁思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操作，不解地問道。
“這個術語叫做收汗，其實目的也很簡單，一是為了預防切肉的時候出現手滑之後的厚薄不均，二是為了吸收走肉裏麵多餘的湯汁，李莊白肉對刀工最是考究，你別看他動作簡單，這手技術沒個幾年功夫是練不成的。”羅詢笑著解釋道。
“我聽我爺爺說過，說真正技術到家的，片好的白肉晶瑩剔透到可以直接透過它看清楚報紙上麵的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
許澤禹帶著幾分不服氣的樣子，眼睛卻盯著前方不遠處一張桌子上，那些食客們正在食用的白肉，這一看，又覺得奇怪不已了。
隻見一個看起來有四十幾歲的男子，把一整塊白肉夾在筷子上麵張開，還沒來得及看透明度時，他的筷子就連甩了好幾下，把整個肉卷在了筷子上麵，然後再蘸上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蘸料，迅速的送入口中，臉上更是出現了仿佛是在享受山珍海味的樣子。
“這話雖然有些誇大，但咱們刀工好的，切出來的肉透明度確實很高，看報紙我倒沒有試過，不妨一會兒肉端上來的時候，大家可以試試。”羅詢的聲音帶著一貫的溫文。
“除了刀功，可還有別的需要講究的地方？”不恥下問是美德，翁思李此刻正將這種美德發揚光大。
“那當然，首先咱們要選用肥瘦相宜的二刀肉刮洗幹淨，將肉下入冷水鍋中，煮的過程必須全程守著，除去煮出來的血沬。
最考究技術的是，整個煮肉的過程，水溫必須保持在90度，也就是水沸時就加涼水，使肉從外到裏受熱均勻。
如果水溫過高，就會出現皮粑肉生的現象，用竹簽刺進肉內無血水冒出時，才表明肉已斷生至煮熟。可以撈起來放在涼開水中浸泡，以防“結皮”影響刀工片製。”
羅詢溫和的解釋著整個李莊白肉製作的過程，就連一向挑剔的許澤禹都跟著驚訝了起來：“就煮個肉，居然還有這麽多門道。”
“這可是老輩們，經過了無數次的實驗和改進，才創造出來了今天咱們可以肆意品嚐的各種美食。
李莊白肉目前正在申遺，說不定用不了多長時間，它就會變成非物質文化遺產裏麵的一員，不管是美食、美景，之所以可以一直存在的原因，那就是因為它本身就擁有了一定的價值。”
“酒來了！”
服務員端來了一個白瓷酒壺，還配上了六個小白瓷杯，隻見他小心翼翼地把托盤放在桌上，開口說道：“這個是我們李莊三絕之中的白酒，我可以拍著胸脯向你們保證，咱們鎮上的酒啊！喝起來的味道絕對不比外麵那些大品牌包裝的差。
要不是因為有五糧液那尊大神壓著，我們李莊的酒隻怕早就聞名世界了。”
服務員特別自豪地說完後，拿著托盤開始來回穿梭上菜。
“不過就是一個散裝白酒，都被吹上天了，一看就是沒見識的樣子。”
許澤禹眼睛裏麵的挑剔就沒有消失過，可話才剛一說完，一隻小小的白瓷酒杯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羅詢半點都不覺得有被冒犯到，臉上溫和的笑容一成不變：“嚐嚐”
許澤禹看著他的眼神，眼睛裏麵的挑剔變成了挑釁，直接接過杯子當著眾人的麵喝了一口。
當那辛辣的味道在他口腔裏麵緩緩暈開，許澤禹眼睛裏麵出現了一絲驚訝，有些不相信地再次喝了一小口。
“怎樣？”
原本隻是尋常的詢問，許澤禹卻覺得羅詢聲音裏麵帶著得意。
“酒嘛，還不都就一樣！”
聲音卻明顯比之前低了不少，羅詢笑了笑，倒了一杯酒遞給江堯：“江老師也嚐嚐看！”
“謝謝！”江堯接過酒杯，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杯中的成色，然後再放在鼻下聞了聞，微微的點了點頭之後，這才放在嘴邊小酌了一口。
“怎麽樣，好喝嗎？”這一次著急想要得到答案的居然是紹清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