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進門
蕭老爺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傷害華月喜,簡直是打自己的臉。
派人在府內大肆搜查的結果便是,查到了阮姨娘的身上。
阮姨娘大晚上臨睡前被兩個懂得簡單拳腳的婆子拖到月夕院的門前,蕭老爺沉著臉盯著她問:“看來是這些年我太縱容你,讓你越發過分了。”
阮姨娘懵了,披頭散發,穿著一身褻衣,滿臉羞憤,隻是見蕭老爺如此震怒,不用想也明白肯定是關於華月喜的事,不由心下透著涼意,哭喊道:“老爺明鑒,妾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傷了蕭家的血脈!”
“哦?”蕭老爺指頭輕輕扣著木椅的扶手,一聲又一聲,聽得阮姨娘心裏涼涼的,瞪大眼隻怕被無辜治了罪。
不過一瞬,又或許一炷香的功夫,阮姨娘見身邊的朱嬤嬤也被五花大綁拖了過來,不由詫異道:“朱嬤嬤,難道你……”
朱嬤嬤神色憔悴蒼白,皺著眉頭痛心道:“姨娘說什麽,奴婢一再勸阻過姨娘了,沒想到姨娘居然如此膽大……”
“你胡說八道什麽,老爺別聽這老婆子胡言亂語,我根本沒有這樣做過!”阮姨娘這才察覺自己被栽贓了一把,上回她對華月喜做的事,立刻就報應在自己身上,不由哭花了臉:“我真的沒有……”
蕭老爺擺擺手,陰沉著臉色道:“在院子裏麵壁思過,沒有我的允許,再不能踏出院子一步!”
“老爺,我冤枉,我真的沒有做……”阮姨娘嚎啕大哭,被兩個婆子架走了,她沒想到娘家特意派來人,裝出忠心耿耿的樣子,最後卻把爛攤子都栽贓到自己頭上來。
說到底,阮家那些人,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還是說,這是阮婉的主意?
阮姨娘越想越恨,回到院子裏,聽說蕭老爺已經派人把蕭昭接走了,她頹然地癱軟在地上,怔怔地出神,隻是眼底漸漸湧起一絲狠戾。
既然阮婉不仁,就別怪她無情了!
朱嬤嬤一口咬定是阮姨娘暗地裏指使丫鬟做的事,被蕭老爺打了二十板子,扔在柴房裏不聞不問了。
至於她口中說的小丫鬟,不過是在月夕院裏灑掃的,找到的時候早就落了井,死無對證。至於府外的家人,說是前陣子賺了一筆大錢遷走了。
線索突然斷了,讓蕭老爺大為光火,狠狠斥責了大太太管家不嚴,又另外派人小心盯緊了蕭府各處,而非隻有月夕院這個地方。
為此蕭老爺更是在月夕院長久住下來了,賬本和書房的孤本帶來了一大半,替換的衣裳搬來三箱子,大有一直住到華月喜生產為止。
大太太心裏發苦,卻也明白是她沒留神,身為正房太太卻讓一個姨娘在背地裏動手腳,險些害了蕭家的子嗣。
蕭府雖然有四位少爺,可是多子多孫才好,誰會嫌兒女少?
尤其華月喜深得蕭老爺的寵愛,能生下一男半女,隻怕要捧在手心裏如珠如寶地寵著的!
大太太輕輕歎氣,心裏也不痛快。華月喜一個貴妾懷孕,便鬧得府裏雞飛狗跳的。以前她懷上孩子,又或是阮姨娘有身孕,誰有華月喜這般排場?
不但有專門的小廚房準備吃食,還派去了大少爺的心腹管家娘子做廚娘,蕭老爺親自坐鎮,就怕那些牛鬼蛇神的玩意兒加害了華月喜的孩子。如今阮姨娘的事含含糊糊的,單憑一個老嬤嬤的片麵之言,蕭老爺就直接定了罪,直接想讓阮姨娘老死在院子裏不準出來了。
大太太聽得心驚,要是華月喜真的生下孩子,即便當不了主家太太,也與主家太太無異了。
她心裏不痛快,自然不讓別人太痛快。
原本該設下家宴,請來親友和故交,再搭戲台唱上幾場,喜慶喜慶地迎接平妻進府。
可是如今鬧出這樣的事來,蕭老爺撒手不管了,隻呆在華月喜身邊。大太太也沒興致強顏歡笑,再勞累一天,索性派人一頂紅轎子就把阮婉接進府來。
吹吹打打倒是沒少,迎親的隊伍也叫來護院和丫鬟們,浩浩****的,加上阮婉將近一百台的嫁妝,十分熱鬧。
不過等阮婉進了府,沒看見新郎蕭老爺,卻聽說他還在月夕院跟華月喜卿卿我我的時候,險些氣得吐血。
大太太一臉無奈,隻道:“妹妹別惱,府裏出了點事,險些鬧出人命來,便一切從簡了。不過進了這個門,就是一家人了,妹妹也就多擔待點。”
阮婉心裏滴血,一個姑娘家一生才有一次的親事,洞房花燭夜難道要她獨守空房了?
她從來不是衝動的人,明白衝動並不能有好結果,卻也不想剛進府就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便捏著帕子拭去眼角的淚珠,可憐巴巴道:“我明白老爺這是憐惜華姐姐,可是回頭王爺和王妃問起來,我卻不好說了……也就一晚,難道老爺就不願陪陪我?”
大太太可不是男人,不懂得憐香惜玉,卻也清楚,得罪阮婉等於是得罪宇王爺,倒是沒必要。
她盡職地叫金嬤嬤去月夕院傳話,半晌金嬤嬤便麵紅耳赤地回來答道:“蕭老爺正沐浴換衣,待會就來。”
阮婉心喜,張羅著換上輕便的衣裙,照著鏡子免得花掉了妝容。
大太太卻看出金嬤嬤的臉色古怪,等阮婉回到新給的寧蘭苑,她才揮退了眾人問道:“嬤嬤這是怎麽了?”
金嬤嬤一張老臉通紅,吞吞吐吐地道:“奴婢去月夕院,沒想到大白天的,那貴妾又有身孕,老爺居然屈居降貴服侍她……那婉轉呻吟的叫聲,在房外都能聽得明明白白。”
聞言,大太太也變了臉色,拍案而起:“真有其事?華月喜難道不知道,有身孕的時候不能行房?不說胎兒如何,不淨之身如何能伺候老爺?吟香呢,難道老爺就隻願意跟一個半老徐娘……”
金嬤嬤皺著眉頭,欲言又止道:“吟香那丫頭就等在隔壁,隻怕不是第一次了。那貴妾滿臉潮紅,一看就是被精心伺候過了,老爺卻是穿戴整齊。”
大太太這才明白,蕭老爺是真的擔心華月喜難受,便動手去伺候她,卻委屈了自己!完事後,才到隔壁找吟香紓解一番!
“簡直是胡鬧!老爺這樣成何體統,居然去伺候一個妾!”大太太起得心肝都疼了,說到底她是書香世家出來的嫡女,規矩學得極好。商戶人家規矩鬆散些,她也是明白的,卻沒想到蕭老爺會荒唐如此!
金嬤嬤皺眉,不悅道:“隻怕那貴妾生怕懷孕時日長,老爺轉眼就把她忘了,便出此下策。”
大太太冷哼道:“她真是不要臉,平日瞧著清高,對老爺若即若離的。回頭懷上身孕了,反而主動貼上去,老爺能不受寵若驚嗎?真是好手段,難怪把老爺的心都勾在她那裏了。”
新來的平妻剛進門,就被華月喜比下去。等蕭老爺待會過去,怕是匆匆打個照麵就回月夕院的。華月喜簡直是給自己拉仇恨,阮婉不是好對付的,身後又有宇王爺撐腰,成親第一天就打對方的臉,這兩人隻怕很快要扛上了!
大太太冷笑,阮婉對上華月喜,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她隻要在旁邊圍觀便是了。反正她們不管怎麽鬥,都牽扯不到自己身上來!
再說,阮婉有宇王爺這個大靠山,華月喜則是有蕭老爺,怕是兩敗俱傷也不自知!
大太太也累了,早知道蕭老爺的心不在她身上了,沒想到年輕漂亮的姑娘家都沒能勾住他的心。她既害怕阮婉受寵,卻也更擔心蕭老爺鬼迷心竅的,給蕭晗找麻煩,把大部分的銀錢都給了華月喜和肚子裏的孩子!
沒想到阮婉比大太太想象中還要有手段,愣是把蕭老爺留住了三天。寧蘭苑裏一派喜慶,紅綢掛起,新來的女主人留著老爺三晚,要知道府裏除了華月喜,還無人能受此榮耀。
阮姨娘在院子裏氣得摔了一套白瓷茶具,大太太也麵色鐵青。
知道阮婉是個厲害的,卻沒想到如此高招,連華月喜都快要比下去了。
問題是華月喜好歹在府裏五年,阮婉卻是進門沒幾天,這手段可見非同一般。
“老爺真的在寧蘭苑留宿了三晚,你親自派人盯住了?”大太太實在不敢相信,蕭老爺之前把華月喜當寶貝一樣天天守著,卻為了一個新進門的平妻居然冷落了她整整三天。
金嬤嬤點頭道:“我派的兩個小子輪流盯著寧蘭苑,沒見蕭老爺出來,卻聽著裏麵歡聲笑語,還有一陣曖昧的聲音傳出。”
大太太冷著臉,自嘲道:“一個年輕漂亮又有手段的丫頭,果然不一樣。”
想起今早阮婉來請安的時候,滿臉嬌羞,一看就是被滋潤過的,眉梢間的嫵媚怎麽也掩飾不住,麵色發白,身子骨似是嬌弱,被身邊的丫鬟扶著進來的,看得大太太更為刺眼。
不過寒暄了幾句,大太太就打發她走了,免得礙眼。
“月夕院那邊沒有動靜?”若是華月喜之前真是邀寵來留住蕭老爺,沒道理看著阮婉三天霸占著老爺,去還安安靜靜的。
“徐姑娘這幾天都去月夕院陪著那貴妾,兩人說說笑笑,似是完全不知,院裏的下人都安安靜靜的,也沒見哪個去寧蘭苑打聽。”金嬤嬤也覺得納悶,華月喜一副好吃好睡的樣子,哪裏像是吃醋的?根本過得悠然自得,沒有老爺在,似是過得更輕鬆自在。
小廚房被收拾了一番,淩大娘被放了回來,雖然憔悴了一些,倒沒受什麽罪,華月喜問也沒問,直接打賞了給她壓驚,又繼續讓淩大娘負責小廚房的吃食了。
大太太納悶:“上回下紅花的事,老爺就這麽不了了之,沒繼續查下去?”
金嬤嬤此事卻小聲告訴她道:“有一事,奴婢也吃不準,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大太太睨了她一眼:“你跟著我也這麽久了,哪有什麽不該說的?”
金嬤嬤這才斟酌地開口道:“底下有個小子前兩天回房的時候說起,起夜看見井邊有個身影鬼鬼祟祟的。因為那夜沒有月光,他又迷迷糊糊的,起來跟同房的小子開玩笑地隨口說起。那小子是個有心的,前幾天聽說出了事,便來偷偷告訴了奴婢。”
“做得好,讓人留神,那晚到底誰離開房間了。悄悄地查,別讓人發覺,打草驚蛇了!”大太太沉吟片刻,覺得這事怎麽都透著蹊蹺,便吩咐金嬤嬤道。
“是,太太。”金嬤嬤掌管底下人,約束得厲害,若是要查,雖然要頗費點功夫,卻並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