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憐的奶奶
“小浩他爸！”王翠蓮趕緊拉住人，低聲提醒，“明天早上對方就來，你把她臉弄壞了，砸手裏怎麽辦？”
謝大光才勉強地扔掉鐵鍬，蹲在謝小浩跟前來來回回打量著，“乖兒子，爸看看死丫頭打你哪兒了，來讓你媽給吹吹，看看有沒有消腫的藥。”
王翠蓮也湊過來看了兒子一眼，確定兒子沒事兒後，才拿眼睛剜著謝甯，“我聽說學校前天就考試了，你咋今天才回來，是躲避幹活吧？我瞅瞅你買啥回來了。”
說著，王翠蓮就去搶謝甯的背包。
謝甯冷著臉看著她，連媽都不想叫了，“不是給你們的。”
她緊緊地攥著書包帶，擔心這兩口子硬搶。
王翠蓮剛都聽到了，謝甯帶麥乳精回來了。
麥乳精可是好東西啊，她這輩子就喝過一次，還是生謝小浩的時候，她男人謝大光去別人家求來的，也就那麽一小把，那個味道兒她可是記了很久很久。
注意到王翠蓮的注意力都在麥乳精上，謝甯心中冷笑，她也想起來了。
她媽生謝小浩以後奶水催不下來，她爸謝大光跟村長家裏求來的一點麥乳精衝了一大碗。
當時她才五歲，嘴饞想嚐一口，眼巴巴地等著她媽能給她抿一口。
可她爸媽不但沒給，她爸還一巴掌抽到了她的臉上，說她不應該進月房屋，容易給弟弟帶來不幹淨的東西。
到現在她也記得，謝小浩出生的那一個月，她是睡在廚房的。
想到這裏，謝甯沒理這三口人，直接朝後院的小房子走去。
剛進後院，她就看到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拄著拐杖，站在那裏眺望。
謝甯看到她，哽咽著跑過去，“奶奶，我回來了。”
看到謝甯跑過來，老太太扔掉了拐杖，張開雙手顫顫巍巍地迎著她，“甯甯，乖孫女回來啦。”
祖孫倆抱在一起，謝甯哭得不能自已，“奶奶，我好想你哦。”
上輩子19歲那年她離開大淩村，就再也沒能見到奶奶。
後來她回來過一次，想找奶奶的墳墓拜祭。
可她聽村裏的人說奶奶去世後，她那對狼心狗肺的爸媽，沒有給奶奶買副棺材，直接用炕席將奶奶的屍體卷起來扔到了後山的亂葬崗。
亂葬崗的野狗野貓那麽多……謝甯都不敢去想，後來的許多年隻要一想到奶奶孤苦淒慘地離開，謝甯就特別恨，恨自己，恨她爸媽……
此時，感受到奶奶慈愛的懷抱，謝甯哭到嗓音沙啞還停不下來。
還好她回來了，奶奶還在，這輩子，她可以救下奶奶的命，給奶奶好的生活了。
老太太也是頭回見孫女哭成這樣，一時間有些慌了。
她枯瘦的手輕輕地拍著謝甯的後背，不斷地安撫著，“好孩子，不哭了，受什麽委屈了，跟奶奶說說，走，咱娘倆進屋，別讓外人看笑話。”
謝甯這才注意到左鄰右舍都爬著牆頭踮著腳地往這邊看。
她緊緊地攥著奶奶的手，扶著奶奶往屋子裏走。
這兩間房土坯房，是爺爺在世時幫奶奶蓋的，當時他們已經被大伯攆到了她們家這邊。
可她爸媽不待見爺爺奶奶，爺爺拖著病弱的身子求了很多人，才有了這個簡陋的房子。
入門就是土爐灶，上麵有一口大鐵鍋，繞過爐灶，就能進屋，屋裏也還不過是十來平米的地方，一麵是土炕，一麵是櫃子和其他擺設。
對門屋比這間房還小，裏麵當成儲藏室，堆放一些燒火用的材料，防止下雨時沒柴燒。
謝甯站在屋地上，仔仔細細的望著這兩間房，視線又漸漸模糊。
這兩間土坯房，滿載了她過去18年的生活，是她的避風港。
從開始記事起，在前院受了委屈，她總會跑到這裏來。
可惜上輩子她回到大淩村時，這裏早已被她爸媽給推翻重建了。
“甯甯，怎麽又哭了？”
老太太沈秀覺得孫女今天很反常，“走，奶奶今天做了玉米渣粥，是今年的新米，我自己碾碎的，快上炕，別傻站著了，哎呦，小手都凍得冰涼的。”
謝甯擦掉眼淚，趕緊去幫奶奶搬桌子，將四方的小桌子放到炕上以後，她又去幫奶奶盛飯，找鹹菜。
祖孫倆剛坐在炕上準備吃飯，前院王翠蓮就找過來了。
一進屋看到這對祖孫正吃玉米渣粥，頓時就冷了一張臉。
“死老太婆，我家還沒吃上這麽好的，你都吃上這個了，我說你整天神神秘秘在屋子裏砸東西，給我，我兒子還沒吃到了。”說著，王翠蓮就去搶那盆粥。
“翠蓮啊，你給我留點，甯甯還沒吃到呢，翠蓮……”眼看著王翠蓮將整個飯盆都要端走，老太太急得趕緊下地。
這會兒王翠蓮已經走到了屋門口，謝甯一把扯住她的衣擺，冷著臉開口，“把飯盆放下，我奶奶還沒吃飯。”
王翠蓮瞪著眼睛盯著她，開口就罵，“死丫頭你弟都沒吃上這好東西，死老太婆肯定還有，你想吃讓她再給你做。”
“沒有了，沒有了，翠蓮啊，這是我給人家做手工，人家給的，你給我留點吧……”
老太太被搶東西搶慣了，想強硬的搶回來都沒有膽子，她怕挨打。
王翠蓮站在原地眼珠子一轉，“也行，拿麥乳精來換吧，我看著死丫頭給你買了兩袋兒呢，你給我一袋，反正你現在不給我，以後也是我的。”
老太太還不知道麥乳精的事兒，她看向謝甯。
謝甯直接拒絕，“沒有，你把盆放下，要不我對你不客氣。”
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王翠蓮笑了，“行吧，給你們留下，我盛點給小浩總行了吧。”
說是盛一點兒，相當於端走三分之二的量，老太太看了看盆地，雖然不滿但也沒說什麽，有的吃就不錯了。
而謝甯看到這點東西再看奶奶的神態，悄悄地握緊了拳頭。
老太太將粥都給了謝甯，自己舔了舔勺子就說飽了。
謝甯打開書包，把暖壺抱到炕上來，給奶奶衝了一大碗麥乳精，推到奶奶麵前，“奶，您快喝了。”
老太太一臉不敢相信地湊過來，仔仔細細的看著碗裏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問道，“甯甯，你從哪兒弄來的？這，這得多少錢啊？”
她這一輩子也沒喝過這種東西,但是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她知道這可是頂好頂好的玩意。
謝甯看著奶奶如此驚訝的模樣，想到自己上輩子吃過的那些山珍海味，她隻覺得此刻自己的喉嚨發燙，整顆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火燒火燎的疼痛感令她窒息。
她拿起一個湯匙，搖起來一勺吹了吹遞到奶奶的嘴邊。
老太太微微張嘴，嚐到了一絲甜味兒，這才張大了嘴將湯匙都咬進嘴裏。
“甜，真甜，我家甯甯給奶奶帶來這麽好的東西，甯甯也喝。”
老太太笑得一臉褶子，眼裏散發著幸福的光，隻得這麽一口甜，她就很滿足很滿足了。
謝甯搖頭，“我不喜歡這個味道，奶奶您多喝點吧，我，我去上廁所。”她捂著臉往廁所的方向跑去。
拿出手機給赫連卓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