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索道驚魂

就在李歐幾人往索道站進發的時候,成都西郊,一輛奧迪A4L正在雨中疾馳。

開車的是林菀昕,副駕駛坐著戴金邊眼鏡的年輕工程師小鄭。

後排坐的是考古院的景教授,以及水文勘測局的白局長。

汽車進入了成都郊區,紛飛的雨霧給世界籠罩著一層鉛灰色,鄉鎮公路兩旁是常見的二、三層民房。

“教授,我很困惑。”白局給景教授說道,“我信奉唯物主義,我相信數據和實證,但這一次我真的有些恐慌。”

景教授微微點頭:“是啊,都一樣,隻是隨著年齡增長,我越是感到自己無能為力。”

白局翻著手裏的工作筆記本,繼續說:“從曆史規律和數據分析的結論,這次洪災可能會很可怕,這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李寧天的研究。”

景教授帶了點兒嘲笑口吻:“這算後知後覺嗎,也許我們得感謝那些有些神叨叨的研究員,他們能跳出我們的思維圈子,有時候甚至會取得開創性成果。”

白局歎了口氣,道:“當初我是阻止過他的,因為從內心來說,我不希望他口中的預言存在任何可能性。”

“排除可能性也是值得認可的工作啊,白局,學術本來就沒有對錯。”景教授說道,白局陷入沉默。

車子有些顛簸,應該進入了泥濘的小路,窗外變得開闊起來,山巒鬼魅一般化作遙遠的背景。

“到了。”小昕停了下來。

大家陸續開門下車,眼前是壯闊的景象,煙波浩渺的大江從遠處延伸到身旁,又沿著青灰色的山巒拐向遠處。墨雲低沉,直壓江上,讓這江流更顯得暴躁不安。

“都江堰,魚嘴大壩,每次看見都覺得它的壯觀。”白局長撐著傘,眺望著身下那個錐形的石壩,它像一個鯨魚頭,頂著對擊的江水,硬是把它一分為二。

小鄭拿著手提箱,往大壩加固堤的監測站跑去,他要采集最直接的水文數據。

“岷江之水天上來,李冰建大堰之前,岷江好野哦,一到洪期就成水患,於是他打造這個魚嘴壩,把岷江分為內、外兩江,居然控製了凶猛的江水,在那個時代,真的太牛了。”景教授靠著護欄上,由衷讚歎。

“是的,李冰治水思想最值得稱道,他因勢利導,道法自然,分岷江為內外兩江,內江沿玉壘山進入寶瓶口,成為成都平原的灌溉主道。無論洪澇幹旱,寶瓶口都能夠自動調節水量,讓成都‘水旱從人’,成為了天府之國。”白局由衷稱讚,都江堰的工程設計是每個水文專家必學的一課。

“我小時候常到都江堰市走親戚,每次都會在對麵的玉壘山上喝茶,這裏出太陽的時候景色非常美,有時候會看見遠處的岷山雪峰。”小昕眯著眼,舉目四眺。

“哎,我擔心的就是,假如水勢超過了上限,甚至連魚嘴都扛不住的時候,這景區可能就變成災區了。”白局臉上有些沉重。

景教授和小昕相視一眼,沒有說話。

江流的確比往年更加凶猛,作為四川盆地水體的主動脈,岷江水量浩大,曆史上,就是多次洪災的禍首。轟隆的水聲,讓天地間都發出微微的震顫。

白局對景教授說道:“教授,現在可以帶我去看東西了吧。”

景教授往身後的山巒揚了揚下巴,說道:“走吧,去離堆,李寧天教授研究的起點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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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李歐等人來到了金頂索道下站。

大門緊閉,雲空和唐汭走到售票的窗前,啪啪地敲玻璃,一名四十多歲,又矮又瘦的的男人走過來不悅地說:“關了!關了!”

唐汭語氣也不減:“我們有急事!”那人看了她一眼,說道:“弄麽嚇人的天氣還敢坐纜車,不要命了?你們敢坐,我也不敢開,這是上頭的規定。”

雲空情急也不得不打“誑語”了:“是這樣的,我是佛協的監院,今天風大雨猛,擔心7月份的大法事不能召開,所以趕緊上來,了解下情況。”

那人懷疑地看了看他,雲空把自己的證件拿出來給他,他接過來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這才開了門,並對雲空說:“師父,我可沒有接到通知,萬一出了事,都是你的責任哦。”

雲空連聲說:“要得,要得。”

“大索道不能開,你們從小索道走。”管理員指示讓大家乘坐新建成不久的循環式索道。

經過通道,來到索道入口處。軌道已經開始運行,一個個吊籃樣的全景觀光纜車排著隊從眾人麵前經過。

李歐想起了過去的時光,不禁說道:“這是新索道了。金頂的老索道是往複式的,就是大車廂大容量,一次可以乘坐幾十百把人。擁擠不說,還不方便觀光。後來又修建了這個流行的循環式觀光纜車,小車廂,數量多,這樣大家可以自由組隊乘坐,觀賞風景更巴適了。不過,這種纜車路程中間就要多修一些中繼站了才撐得起。”

唐鉞輕輕拍了下唐汭的肩頭,對她說:“來,有事情要說。”兩人進了前一個車廂,琳達一看也要跟過去,唐鉞給了她一個眼色,她便怏怏地止步了,和其他幾人進了後一個車廂。

纜車慢慢滑了出去,值班員站在控製室裏,擔心地看著他們,然後搖了搖頭,回辦公室去了。

山風料峭,一陣陣猛烈地掠過山穀,索道被風刮得搖搖晃晃,坐在裏麵像坐船一樣,顛簸著一直向前。

這段路程十分險峻,身下便是懸崖,原本天氣好的時候,可領略壯觀絕倫的美景,可惜,今天厚重的積雨雲正好包圍了整條線路,上下混沌一片,能見度極低,雲層深處電閃跳躍,雷聲轟隆。一團又一團的灰靄纏著纜車,像是要拉扯著過客往無盡虛空而去。

唐鉞和唐汭站在一起,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囧,唐鉞還在想著怎樣開口,唐汭卻說話了:“鉞哥,你不是有事要說嗎?”

被她一問,唐鉞才緩緩說道:“小妹,我想跟你說說武館的情況。這幾年,武館在走下坡路,你曉得,管理層意見不合,分化成兩派。這樣下去,武館的局麵不容樂觀啊。”

唐汭也秀眉微蹙,她雖不太在意什麽派係鬥爭的事,但武館的確變得不太正常。

唐鉞肚子裏的話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現在因為紅劫的到來,伽藍使的曆史使命又被提了起來,我曉得,父親想以此為契機,凝聚武館軍心,但這種事情,現在的人誰信呢,所謂的伽藍使,也就是混得一個身份罷了。而且,父親已經老了,很多事情拿不準了。”

他停了一下,不吐不快:“嘉定武館隻是一家武館,不管當初是多麽重要多麽威風,那都是古代的事情了。你看看現在的峨眉武術界,都在逐漸被邊緣化,伽藍使雖然是峨眉武術的代表人物,卻也三心二意,有的經商、有的辦醫院、有的開學校,誰也不傻是不?要真想重振武館的雄風,恐怕必須推倒重來,必須變革,這個父親能做到嗎?”

唐汭不動聲色地聽著,這個二哥一直在她心裏很重要,她了解他的心性,他有抱負,也有野心,有膽識也有謀略,雖然不是親兄妹,她一直很敬重他,也正因為不是親兄妹,她對他又另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感。

“大哥唐旻留學美國,學習的都是高新知識,這武館的事情他不在心上。父親卻偏偏念著大哥,還為他不關心武館發了幾次悶火,哼,不情不願的有啥意義啊。你說是不是?”

唐汭點了點頭:“是啊,大哥還不一定回國呢。”

唐鉞有些惆悵地說:“我知道父親其實最喜歡的是你,當前武館麵臨大事,形勢不明,說有事,就有事,萬一有什麽變故,誰來幫助父親管理武館?唉,為了這事,父親整天愁眉不展,我看著也鬱悶。”

唐汭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爽快地說:“鉞哥,你一直為武館操勞,我隻是活在自己小圈子裏,可撐不起武館這個大家庭。何況我連伽藍使都還不是。如果武館哪天要選接班人,我第一個挺你。”

唐鉞抬眼看著外麵,想起了那晚的爭吵,沉沉地說:“可惜啊,父親的選項裏一直就沒有我……”

一陣狂風刮來,纜車劇烈搖晃,唐汭岔開了話題,悠悠地說:“鉞哥,這多像那一年我們去青島坐過的遊船,當時也是遇到大風,船**個不停,不過還真的挺刺激的。。”

唐鉞笑了,說道:“那次參加全國比武,我們從北到南,一邊打一邊玩,真的挺難忘。小汭你當時的進步也真快,感覺每打一場,你就更厲害了一些。”

唐汭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柔媚,想起了那一段美好的往事……

另一車廂裏,幾人也正聊得起勁,貝爾勒跟琳達坐在一起,自打到了中國,琳達是貝爾勒見過的最性感的女人,胸大腰細屁股翹,很合乎他的品味。

貝爾勒有意無意地把手臂放到了琳達的椅背上,身體順勢靠了過去,“哇,好香,什麽味道?”他把腦袋湊了過去,在琳達的身前聞來聞去。

琳達噗嗤一笑:“你們法國不是造香水的嗎,這還聞不出來?”兩人笑成一團。

李歐聽著他們調笑,心想這真是個騷蹄子,也不知道唐鉞這人怎麽和她裹在一起了。這時,頭無端地疼了起來,像要裂開一樣,耳朵裏嗡嗡直響,他抱著腦袋呻吟起來。

“怎麽了?暈車嗎?”雲空關切地問,李歐搖搖頭,眼前忽然燃起一片大火,火中靜立著一尊佛像,他的金身開始剝落,漸漸發黑開裂…李歐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雲空看到他神情不對,問他是不是看到了什麽,李歐喘了幾口氣,向他講述了自己腦中出現的情景,雲空聽後,大驚失色,說道:“這,這難道是某種可怕的預示,佛啊,驅離這災苦吧……”

這時,貝爾勒大聲喊道:“快看,那是什麽東西!”李歐和雲空抬頭看去,前方昏暗的雲層中,一些黑影遊來遊去,像是渾濁湖水中的詭影。一隻大鳥破雲而出,“哐”地一聲撞上了纜車,幾人心中一驚。這大鳥翼展足足有兩米多寬,嘎嘎叫著向山穀深處掠去。

琳達嚇得尖叫,轉身一把抓住貝爾勒,貝爾勒大聲笑道:“別怕,有貝爺在!”

李歐朝那大鳥來的方向望去,隻見雲霧中黑影晃**,不時有飛鳥穿出團霧,疾馳掠過纜車。從體型看像是某種成年的山鷹,但不知道這些家夥從哪裏來的,為什麽這樣驚慌亂竄。

幾道亮閃透過雲霧,映上了李歐的臉龐,隨後便是震耳欲聾的滾雷,震得纜車玻璃在叮當作響。

“雲團來了!”雲空指著遠處一團烏雲,聲音都變了。

說是一團雲,其實是一群各不相容的積雨帶電雲,正在激烈交戰著。當陰電和陽電碰到一起就迸發出耀眼的閃電,隨後釋放出轟鳴的雷聲。這團惡雲正貼著山穀向索道軌道下方移動,怪不得驚擾了那些山鷹,一個個奔命般飛散了。

李歐突然意識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在大自然的力量麵前,人類這點設施就像紙一樣脆弱。

那雲團吞沒了身下的幾個車廂,忽然,一道超亮的閃電射出那團巨雲,緊接著一個炸雷劈了下來,就像在耳邊一樣,震得人頭腦“嗡嗡”地響。隨著這聲巨響,纜車停止了運行。

眾人有些慌亂了,難道電力係統被打壞了。大家緊張地朝下望去,卻見那雲團中有紅光傳來,巨大的能量產生的高溫高熱,瞬間燒紅了下方一個車廂以及上頭的纜繩。

李歐暗叫不好,可厄運來得比想象的要快,那段纜繩很快熔斷了,幾個纜車失去依托,劃著拋物線墜落而去,幾人的身體一下子飛了起來。

琳達緊緊地抱住貝爾勒,沒命地叫,兩人的身體隨著慣性一起甩了起來。貝爾勒一手抓住一個把手,拚命保持住平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

隻聽下麵傳來哐當的悶響,最底下的纜車撞擊在了山崖上麵,傳來一陣狂顫,整個車廂的玻璃都在劈裏啪啦亂響著,整個車的人被摔的頭暈腦脹。

最下麵纜車拖行了一段距離,卡在了兩塊巨岩之間,瞬間停止了運動,整條纜繩傳來巨大的波動力,又再次掀起上方的幾個纜車,像是篩豆子一樣,在纜車裏上下顛簸,最終,車廂懸停在半空,來回晃**著。

幾人摔得哼哼唧唧,趴倒在地。“快報警啊!”琳達胡**出手機,一看信號全無,就開始哭鬧起來,嚷得幾人頭更疼了。

“哎呀,自力更生兄弟們!得想辦法逃哇!”貝爾勒用蠻力扳開車廂的艙門,率先爬了出去。他看見唐汭所在的車廂剛好經過一個中繼站,下方的事故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影響,兩人正從車廂爬出來,看樣子是要攀爬到中繼站的鐵架上麵。貝爾勒意識到,現在最佳的辦法是所有人都爬到斜上方距離大家十幾米的中繼站上匯合,然後沿中繼站鐵梯爬下去。

於是回頭對三人大喊:“咱們爬到上麵那鐵架子上,就有救了!”

“怎麽爬,就這破鋼繩啊,你以為我們都是運動員?”李歐根本不支持這樣冒失的行動。

“我有辦法。”貝爾勒打開背包,翻出一捆登山用的尼龍繩來。臨行前,他也沒想到上個峨眉山景區會用得上,便沒帶齊裝備,僅僅塞了主副兩條尼龍繩在背包裏。現在倒成了大家的救命稻草。

“來吧,你們都捆上繩子在車頂上候著,我先爬上去,然後把你們拉起來。”貝爾勒說道,聽他的語氣還是有信心的,這頭上的兩條鋼纜對這個職業玩家來說,攀爬起來並不太難。

女士優先,貝爾勒先把尼龍繩的一頭交給琳達,綁在她的腰上。然後發揮自己的運動優勢,沿著鋼纜穩穩地向上抓爬著,強有力的臂膀提供了紮實的拉力,讓他勻速地上行著。好在上麵的中繼站並不太遠,不一會兒他就站到了鋼架上麵。

而唐鉞和唐汭已經到中繼站了,他們倆焦急地看著貝爾勒過來了,趕緊接應他,然後幫他把繩子係在中繼站的鋼架上。

“我們一起,把他們拉上來!”貝爾勒說道。

“琳達,沿著鋼纜往上爬,我們拉你,加油!”唐鉞向他的女人呼喊道。

風狂暴地刮著,像一隻大手,似乎要把這一切都摧毀。琳達剛爬出纜車身體就被風吹了起來,她尖叫著,死命地抓住繩子,哪裏還敢去爬鋼纜。沒辦法,上麵的人像拽屍體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拖了上去。

琳達一下子撲進唐鉞的懷裏,抱著他就哭了,唐汭冷冷地說:“別哭了,快幫忙啊!

貝爾勒解開琳達的繩子,把一個水壺係在繩頭上,用力往下麵的人拋去,雲空站在車頂上,毫不慌亂,他一把接過繩子,係在腰上,雙腳一夾,兩手攀附著纜車鋼繩,配合貝爾勒的拉扯,很快便上來了。最後是李歐,他的頭從纜車裏一伸出來,就感覺到了強勁的風力,涼風一下子灌進鼻子裏,嘴裏,噎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趕忙退了回來,調整一下呼吸,然後一咬牙,向目標發起衝鋒。

李歐快要爬到了,向上看去,茫茫的雲霧中,四個人像是天上的神仙,衣衫飄動。往下看,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那團交戰的雷電雲似乎已經分出了高下,吵鬧著漸漸散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然間,一隻大鳥從雲霧中穿了出來,它扇動著巨大的翅膀,長喙如鋸,“嘎嘎”地叫著,張開利爪,撲向唐鉞他們。

它也許是對雷雨的侵襲惹惱了,看見這裏站著幾個活人,就發起了報複性攻擊。首先襲擊的是個頭最大的貝爾勒,他急忙伏下身子,躲了過去。

那大鳥繞了個彎,重新飛了回來,這次他把目標鎖定了李歐,疾馳而至,李歐不得不騰出手來,護住自己的頭,躲過了大鳥的利嘴,卻沒料到那鳥爪一勾,竟勾住了他身上的背包,“呼”地一下向上扯起,更糟糕的是,李歐係在腰上的尼龍繩被大鳥的利爪拉開了。李歐啊呀一聲,身子忽然懸空,拉扯著大鳥歪歪斜斜往下墜落。

“李歐!”貝爾勒大喊一聲,情況萬分危急。

山鷹撲棱著翅膀,發現自己拖不動諾大的一個活人,於是拚命想要掙脫李歐的背包,而李歐絕地求生,死命地拽緊背包的背帶,卡住鳥爪,至少可以借助它的飛行減緩掉落速度。一人一鳥在做最後的博弈。

大鳥驚聲尖叫著,奮力拖拽,卻擺脫不得,隻好扇動雙翅,往下方滑翔,李歐眼睛一瞥,見有了一線生機,在靠近鋼纜的時候鬆開雙手,轉而一把抓住了鋼纜。

那山鷹重新奪回身體的控製權,脫離李歐,往上疾飛了十幾米。它被惹得惱羞成怒,調個頭,朝著中繼站上的琳達俯衝過來,女人驚叫一聲,抱著頭蹲了下去。千鈞一發之際,唐鉞縱身躍起,右拳破空擊出,呼嘯而至,狠狠打中大鳥腦部,那一拳似有斷木破石之力,隻聽一聲尖銳的怪叫,大鳥失去知覺,打著旋兒掉下山去。

李歐掛在鋼纜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這個位置非常尷尬,正好位於之前乘坐的纜車的斜下方,那距離又在貝爾勒的尼龍繩長度之外,除非自己能爬到纜車上去,才能抓住繩子。可是自己力量薄弱,又不擅長攀爬,不動還好,一動可能很快耗盡體力,墜入深淵。

更悲催的是,頭頂上那個纜車突然傳來金屬開裂的聲響,原來,經過剛才的震顫,車頂支架與鋼纜的結合部已經斷裂了,一旦固定器損壞,車體就會沿著鋼纜往下滑落,那樣的話,李歐就完蛋了。

貝爾勒看著這驚險萬分的情況,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曾經攀登阿爾卑斯山峭壁的那一幕。幾個如剪輯般的畫麵閃現出來……

那一刻,他和曾經的好兄弟何岩懸掛在絕壁上麵,像是兩隻壁虎。何岩身體矯健,為了夠著右側十幾米遠的攀登點,他使出看家本領,利用當前的節點,腳蹬岩壁做鍾擺運動。

“**秋千可是我的強項。”何岩自信的笑容寫在臉上。

他左右擺動著,越擺越遠,終於用力一擺,雙手扣入了那個目標岩縫。貝爾勒吹響了口哨,向他表達著祝賀……

冷風剪斷了貝爾勒的思緒。忽然他眉頭一凝,大喝一聲:“李歐,堅持住!”他把繩子重新係在自己腰上,又順著鋼纜爬了下去。幾人大為吃驚,沒料到這公子哥怎麽忽然如此果敢,連唐鉞都還沒有考慮好營救方式。

貝爾勒來到之前的纜車上方,不敢踏足纜車,他估測了一下。從背包裏取出一捆短的靜力繩——這是作為登山的輔助繩。他把副繩在鋼纜上繞了幾圈,打了個死結,作為新的固定點,再解開腰上的主繩,打個活結停在鋼纜上,然後挽著副繩,跳了下去。

繩子繃直了,貝爾勒垂直地掉在李歐下方了,來回晃**著。他瞅見李歐可憐兮兮的抱著鋼纜,像考拉一樣掛在纜車下麵五米多遠的地方。

“臥槽,今天看來是洗白了!老漢兒沒找到,還自己把命陪進去了!大橘,回巴黎後,記得幫忙照顧下我老媽。”李歐看著貝爾勒過來了,真是悲喜交加。

“別廢話了!我現在**過來,你要看準時機抓住我的手!”貝爾勒沒工夫去開玩笑,說出自己的計劃。。

李歐冷靜了下來,貝爾勒可不是頭腦發熱下來看他歸西的,這是唯一的機會。

索道纜繩目前是有一個斜度的,貝爾從上方垂直下降,離他還有一段水平距離,之所以要降落在李歐的下麵,是想利用鍾擺運動,**到他的身旁,而那時候兩人就處於同一水平麵了。

李歐必須抓緊時機向貝爾勒跳過去,然後抓住他的手,但這擺明了是一場賭局,如果命數尚好,抓得住他的手,還有機會,如果一下子抓滑了,那就直接去見閻羅了。

再縝密的思維,再慎重不涉險的考慮,在這時候都化為烏有,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自己交給命運。

貝爾勒和他交代了兩句,自己開始擺動繩子,盡可能的增大擺幅。可在這晃晃悠悠的纜繩上,貝爾勒的擺動顯得十分蹩腳和艱難。

“該死的何岩,你說我不擅長**秋千,要怪就怪你不好好教我……”貝爾勒一個人嘀咕著,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李歐頭上的纜車忽然傳來異響,固定器徹底廢了,車廂開始沿著纜繩往下滑落。千鈞一發之際,就在貝爾勒又一次**過來的時候,李歐大叫一聲:“來啦!”

他鼓起渾身的勁,歪著身子,向貝爾勒飛撲過去。兩人伸直的手臂像是星際空間站對接一樣,不斷減小距離,終於,緊緊握在了一起。

貝爾勒用力扯住他,把他吊在身下。這時,那纜車嗖嗖地溜了下去,撞在下麵的纜車上,又頂著它繼續往下運動,沒入了雲霧,隻聽得一陣陣駭人的撞擊聲在山穀回響,聽得兩人心驚膽戰。

唐汭等人在上麵看著這一幕,捏了一把汗,都給他們加油鼓勁。

貝爾勒把副繩交給李歐,叮囑他千萬抓緊,然後自己爬回了上麵的鋼纜。將主繩穿插捆綁,把自己固定在索道鋼纜上了。

然後便騰出手來,拉李歐上來。

李歐一點一點地上升著,他終於重新回到了貝爾勒身旁。

“你個家夥密度比別人大是吧,咋這麽沉!”貝爾勒累得氣喘籲籲,不過好歹渡過了難關。

李歐扯著鋼纜,還調侃道:“大橘,我一定要讓老板給你漲薪,季度優秀獎非你莫屬!”

貝爾勒勉強笑了一下,任務尚未完成,還要繼續行動。他解開主繩,係在李歐身上,往頭上喊了一聲:“快來收你們的快遞!”

上麵的幾人齊心協力,很快把李歐拉了上去,最後再拋出繩子的時候,貝爾勒已經上來的差不多了。

終於,這次救援行動有驚無險,兩人平安歸來。大家不禁都擊掌歡呼了起來。

“好樣的,貝爾勒!”唐汭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尼瑪,老子玩得是天下最驚險旅遊項目。大橘你要是再晚個幾秒鍾,我就要做信仰之躍了。”李歐眼裏都布滿了血絲,刺激過度了。

貝爾勒耍帥地一撫金發,神經質地說道:“當機立斷,兵貴神速,速度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雲空雙手合十,朝天拜了一拜,又向貝爾勒拜了一拜,道:“阿彌陀佛,天無絕人之路,一切全憑了小貝兄弟的英勇,你立了大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