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家三子

李崇道也不管李孝恭如何挽留,瀟灑地離開了書房,回到茶廳來,見得裏麵四五個人正在悶頭抓棋子,半點聲響沒有,也是露出了老姨媽的笑容來。

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因為除了喬洮陽和宋筠萱,竟然還有三個半男孩子在玩,其中一個大一些,十來歲的樣子,一個七八歲,一個小的還掛著鼻涕牛牛,完全是哥哥的跟屁蟲。

偌大個王府,幾個孩子闖進來並不奇怪,讓李崇道感到驚詫的是這三個孩子的麵容,他們居然長得跟李崇道相差無幾!

李崇道本還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李孝恭的兒子,畢竟自己跟他沒有那種血脈相連的親近感。

直到看見這三個孩子,他基本確定了這個事實,而且這三個孩子應該就是李孝恭的兒子。

讓李崇道想不到的是,他這個私生子的年紀,竟然比三個正牌兒子都要大!

四五歲的那個小鼻涕蟲並不專心,對抓棋子的遊戲也不感興趣,真專心致誌地玩鼻涕。

見得李崇道進來,他那天真無邪的眼神,便死死地停留在了李崇道的臉上。

不得不感歎李孝恭的基因實在太過強大,如同複印機一樣,也難怪他說自己有鐵證能說服李世民,兒子都長一個樣,還需要個屁的證據,隻要不瞎,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好歹是淩煙閣十二四功臣的老二,李孝恭早年驍勇善戰軍功赫赫,與急流勇退荒唐享樂的晚年有著強烈反差,所以是個不錯的研究對象,李崇道對李孝恭的親屬還是知道的。

長子李崇義,承襲了河間郡王的爵位,後來照著宗室規矩降爵為譙國公,曆任蒲州同州刺史,甚有威名。

二字李崇晦的名氣更大,因為此子善於政務,得到了唐高宗與武則天的重視,唐高宗李治甚至放心將所有政務都交給他處理。

李崇晦廣為流傳的佳話就是李晦毀樓,大意是他家裏建了高樓,然後鄰居說雖然咱們是市井小民,但也有隱私,你樓房這麽高,把我家大小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請你搬走吧。

李崇晦二話不說就把家裏的高樓給鏟了,由此得了賢良的名聲。

至於三子李崇真就差那麽一點意思,最後混了個岐州刺史。

李崇義和李崇晦都是聰慧過人的少年,此時完全沉迷於抓棋子的遊戲當中。

而玩鼻涕的李崇真就像動物園裏看到了同類的小猴子,一臉迷茫地盯著與他兄弟幾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李崇道,而後張開雙臂朝李崇道跑了過來。

“停!你別過來啊,你摸挨老子!”

見得他滿手鼻涕糊糊,李崇道也是心中抗拒,這麽一喊,倒是將茶廳裏所有人都驚醒過來了。

李崇義和李崇晦見得李崇道的臉,也驚呆了。

此時李崇真已經成為了李崇道大腿上的一個掛件,抱著李崇道的腿,怎麽甩都甩不下來。

李崇道隻好拖著李崇真,走進了茶廳來。

“這是我查過的最無趣的案子了。”喬洮陽帶著三分嘲諷。

李崇義雖然隻有十幾歲,但因為早慧早熟,唇上已經留了一些毛茸茸的小胡子,而且個頭與李崇道相差不多,氣質更勝李崇道。

畢竟是王府裏長大的,自帶威嚴天賦,此時收斂了驚詫,走到李崇道麵前來,上下審視,也不與李崇道打招呼,而是將巴在李崇道腿上的弟弟給扯了回來。

“你走吧,我跟你寫個帖子,臨走前可以去帳房領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李崇道:“???”

宋筠萱不由多看了李崇義一眼,喬洮陽則嘖嘖道:“果敢決絕,不拖泥帶水,果然有河間王當年的風範!”

李崇道本就沒想跟李孝恭扯上什麽幹係,但李崇義這麽說,未免有些太薄情,李崇道便故意道:“你也太警覺了。”

“我便真要回歸李家,說得好聽一些也不過是個庶長子,說得不好聽那就是野種,你是正牌嫡長子,我又爭不過你,你怕甚麽?”

李崇義下意識看了看桌麵上的棋子,抬頭朝李崇道說:“父親戎馬半生,如今頤養天年,多情風流,也不是沒有我李家的血脈上門認親,但別人大多要錢,你卻要命,如果你真為李家著想,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我要命?”李崇道有些哭笑不得,但很快就正色道:“怎麽說得我很稀罕你家一樣,下回不是河間王親自來請,你李崇義給我親自抬轎,想讓我來你家就先做做白日夢吧。”

“哦對了,我為什麽要為李家著想?你老李家把我丟在市井坊間之時,可沒為我想過哦。”

李崇道實在有些心灰意冷,雖然李孝恭真有百萬家產,也真有王位繼承,但李崇道還不至於屁顛顛要認爹。

抬頭要走之時,李崇真又過來抱住了他的腿,這小家夥沒有心機,天真爛漫,純白如紙,對李崇道有著天生的兄弟親近,隻是跟著本心表達自己的好感。

李崇道還不至於跟孩子一般計較,即便李崇義,雖然早熟,也有心機,但也是家族意識在作祟,李崇道不會怪他什麽。

“哥哥送你個見麵禮。”

言畢,李崇道從腰間荷包裏取出一個小袋子,塞到了李崇真的手裏。

那是一小包白砂糖,本想留著自己做點小零食的,索性送給李崇真這個小鼻涕蟲了。

李崇道走出茶廳,宋筠萱和喬洮陽也跟了上來。

“這李崇義著實不錯啊……”喬洮陽忍不住又誇了一句,李崇道也沒好氣地回擊道:“喬二郎如此欣賞他,也果是一丘之貉,畢竟都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

喬洮陽卻搖了搖頭,朝李崇道問說:“你可知他為何說別人要錢你要命?”

李崇道白了他一眼:“我對郡王府沒興趣,對這種豪門望族的家族鬥爭更不感興趣,也懶得想。”

宋筠萱此時接過話頭:“李崇義卻是看得遠,在他這個年紀,已是不易,假以時日,他必然能輕步青雲,出將拜相,不在話下。”

“看得遠?”李崇道沒想到宋筠萱也這麽說。

“照著推算,你的年紀確實偏大了一些,如果你真是李孝恭的兒子,你的生母是李建成的婢女,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在息王和陛下發生玄武門那件事之前,李孝恭就已經與息王相交甚篤,所以,難怪李孝恭不敢認你,一個不慎就會家破人亡的……”

李崇道搖頭道:“就算李孝恭和李建成早就相熟,他早早接受了李建成的婢女,但他最後沒有幫李建成,隻是袖手旁觀,陛下難道不應該感謝他才對嗎?如果他幫了李建成,說不定現在的皇帝……”

“噤聲!你自己想死可別連累我們!”喬洮陽衝上來,想捂住李崇道的嘴,隻是他近視眼,食中二指就這麽戳進了李崇道的鼻孔裏。

這尼瑪大型社死現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