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尚宮厲害的，可惜某不吃這一套
李崇道很少在褚幼薇的麵前展示如此正兒八經的一麵，當他說出謝謝兩個字，褚幼薇在某一瞬間竟是看癡了。
或許她終於回想起來，眼前這個男人可是寫出了“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所以……所以你還是趕緊走吧！”褚幼薇將行囊塞給了李崇道，催促他快些離開。
然而李崇道卻隻是抱著行囊，笑著道：“即便我真是李建成的兒子，錯又不在我，我為何要走？”
“你會死的！”褚幼薇說出這句話來，又趕忙捂住了嘴巴，李建成的五個兒子都死了，五個女兒下落不明，十年過去了，隱太子一脈仍舊沒有得到皇帝的公開論斷，漫說爵位，正經身份都沒能取回來。
李崇道卻並不這麽認為，因為從曆史學觀來說，所有的事情最終都會塵埃落定，李世民現在皇權穩固，李建成和兒子死了十年，即便是餘黨也早已清剿幹淨，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威脅。
李崇道是李建成的私生子這個消息曝光之後，如果李崇道發生什麽不測，那麽所有人都會將矛頭指向李世民，這個皇帝不會傻到殺掉李崇道。
當然了，他也不會把李崇道捧起來，因為李崇道一旦成為焦點，十年前的玄武門之變又要喧囂塵上，輿論會發酵起來。
所以李世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壓製輿論，降低影響，釜底抽薪的做法當然是先查清楚李崇道的身世，以及追查散播消息的源頭。
李崇道並非盲目自信，正因為他擁有著曆史知識，所以也同樣擁有著這些人無法看到的大局觀。
“我不會死，而且會活得很好，幼薇你且安心看吧。”
褚幼薇直以為李崇道大言不慚，不識時務，正要勸學，十字街方向突然便傳來了隆隆啼聲。
一隊黑甲禁衛護著一輛馬車來到了褚府門前，黑甲禁衛第一時間將李崇道和褚幼薇圍了起來。
一女子從馬車款款而下，腳踏紅地花鳥銀線紋的錦履，水藍如煙男式圓領襴衫，外穿黑色輕紗罩衫，婷婷婀娜，素色絲帶束腰，盈盈堪一握，空穀幽蘭也似的淡雅脫俗。
此女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化了個淚妝，胭脂在兩側臉頰梨渦處點了笑靨，風姿綽約，淡漠典雅，李崇道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了許晴的模樣來。
“先……先生！”
褚幼薇一聲驚呼，便上前行禮，李崇道也懵了：“先生？什麽先生？”
褚幼薇壓低聲音快速解釋說：“這是內學士，尚宮宋筠萱，教導後宮嬪妃，為諸王子講書解惑，六宮嬪妃、諸王、公主、駙馬，但凡宮中之人，皆以師禮相待，尊稱為先生！”
李崇道也很是驚詫，雖說大唐女子的社會地位在曆朝曆代裏算是高的了，到了中後期，女人們簡直“為所欲為”，各種低胸裝就是那個時期崇尚自由的女人們搞出來的。
但如今是初唐，宋筠萱身為女子，竟然能成為內學士，教導六宮嬪妃也就算了，連諸王和公主駙馬都要教？
而且能夠擔任尚宮的，大多是上了年紀，在宮裏德高望重的女官，她一個二十來歲的妹子，竟然就成了尚宮？
“賽雪芙”褚幼薇在宋筠萱麵前顯然是不太夠看，她隻是淡淡點頭，而後轉向了李崇道。
“你就是李崇道？”
“尚宮有何指教？”李崇道迎上了她的目光，二人對視了幾秒，宋筠萱仿佛要看穿李崇道心中所有的秘密，最後敗下陣來的竟是李崇道。
“皇後殿下讓我來看看你，順便去見一見河間郡王。”
宋筠萱沒有半點隱瞞自己的來意，李崇道也不客套：“尚宮想去郡王府那就去啊，恕小民不能奉陪了，告辭。”
宋筠萱微微皺眉：“你也一同去郡王府。”
“某隻是區區市井小民，我若犯了事，盡管讓萬年縣衙來抓我，去不去郡王府，我自己還能做主的吧？”
宋筠萱也不氣惱，微微搖頭道：“你做不了主，這是皇後殿下的懿旨。”
“皇後的懿旨？皇後殿下是六宮之主，管的是後宮，管不到我這個市井小民身上吧？一不是朝臣，二並非宗室，生死由我，來去自在，郡王府想不去就不去，恕不奉陪了。”
李崇道融合了記憶，李孝恭對他棄而不養，他對李孝恭的反感是發自骨子裏的，但他並非因此才不想去郡王府。
誠如李崇道所想，李世民最想要的是息事寧人，讓輿論不再發酵，李崇道站得越遠，自然也就越好。
不過長孫皇後似乎並不這麽想，她自知時日無多，或許想借由此事，讓李世民正視李建成的功過，想為玄武門之變蓋棺定論，又或許她是真的想搞清楚李崇道的真正身世。
無論如何，李崇道並不想摻和進去，這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宋筠萱似乎沒料到李崇道這般油滑，若是旁人，這是多大的恩典？
但他李崇道竟是連皇後殿下的懿旨都不遵從！
宋筠萱正要跟李崇道講講道理，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讚歎聲：“好！有膽氣！”
李崇道放眼看去，但見得一年輕男子正朝他鼓掌，那些個黑甲禁衛見了此人，竟紛紛退讓。
此人年紀與李崇道相仿，身高也相差不多，穿著緋紅缺胯袍，五官深邃，鼻梁直挺，正色眯眯地盯著李崇道。
他一直走到前麵來，幾乎要跟李崇道親上了才停下。
“你……小哥你近視眼？”
“小哥？近視眼？”
來人一臉迷茫，李崇道才突然想起，唐朝並不常用哥哥這個稱呼，很多人反倒稱呼父親為哥哥，比如皇子們可以稱李世民為二哥。
那人也聰明，恍然道：“近視……倒也貼切，不錯，某眼神確實不太好。”
李崇道也不知為何，與此人頗有眼緣，或許覺得他性格與自己相近吧，便問說：“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也不含糊，叉手為禮道：“某乃大理寺少卿喬洮陽。”
李崇道恍然大悟，難怪能穿緋色的衣服，原來是從四品上的大理寺少卿！
“喬少卿此來為何？”
喬洮陽嘿嘿一笑道：“某是來帶你去與河間郡王對質的。”
本以為對方也是感受到了他李崇道的主角光環，所以納頭便拜的小弟，誰想到卻是與宋筠萱一夥的。
“我若不去呢？”李崇道微眯雙眸，盯著喬洮陽，後者人畜無害的笑容突然變得陰狠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