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隻是朋友
謝瑤饒有興致地看著江岩的臉色變化萬千，很快站起身對江岩下了逐客令。
“方才侄女已同仲書先生說定，會同舅父你們一起回平陽縣，還請舅父給我一些時間收拾東西。”
江岩心裏亂成了一鍋粥，悶聲應了句，便轉身離開了。
謝瑤看著江岩離開的背影，嗤笑了一聲，一回頭，滿含笑意的雙眸，正對上屋內謝寶兒的目光，頓時心裏咯噔一聲，暗罵糟糕。
“寶兒，阿姐要回去了。”謝瑤硬著頭皮道。
“俺聽見了。”
謝寶兒的反應很淡定，他向來不怎麽粘人，縱使五年前謝瑤離開，他也隻是安靜地坐在屋子裏，連哭都沒哭一聲。
謝瑤一直覺得謝寶兒的性格很成熟，導致上一世她從未在意過謝寶兒真正心裏的訴求。
當她抱著這樣的想法再去看謝寶兒時，敏銳地發現了他眼底的失望和不舍。
她有些不忍心，溫聲道：“這次回去有點急事，等過段時間，我會再回來的，阿姐跟你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會拋下你一個人了。”
謝寶兒並沒有表現出開心的神色來，他輕輕點了點頭，頓了片刻，一瘸一拐地走到謝瑤跟前，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琥珀色的眸子緊盯著她，目光帶著些許熾熱。
“阿姐，一定要來接寶兒！”
謝瑤抽回手，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
“當然！你可是我親弟弟。”
那一瞬間，謝寶兒企圖撫摸謝瑤的手頓住，有一團火在他的心中越燒越旺。
臨走時，謝瑤擔心錢會被村民偷走，隻給了謝寶兒十幾文，但飯菜米麵準備充足，還有臨時做出來的各種風寒咳嗽藥。
一切安排妥當，她才上了馬車。
謝寶兒送走她以後，獨自坐在他常和謝瑤一起吃飯的地方。
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坐在謝瑤的位置上，靜靜出神。
幾人回城的中途偶遇暴雨，尋了家茶館避雨。
江岩一路心神不寧，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挪到溫祈跟前。
“江大人有事尋本侯？”
溫祈手裏把玩著從京城帶來的白玉茶盞，通透無瑕，雕工也是絕佳的上品，一瞧便知道是貢上的東西。且莫論來曆，光是這東西的價錢，便叫人連猜也不敢猜。
江岩低下頭，瞧了瞧自己跟前花紋簡陋，質地粗糙的茶杯，心裏莫名不是滋味。
見江岩欲言又止的模樣，石寬識趣地走開。
江岩斂容，諂媚地笑了兩聲：“侯爺怎的來謝家村查案，也不同下官說一聲，下官好親自陪同侯爺，也有個照應。”
溫祈聞聲，對江岩的意圖猜了個大概。
“見江大人被家中瑣事纏身，不便叨擾，且此行也並無收獲，就算喊大人也是多個人白跑一趟罷了。”
被下毒的春桃確實看見了下毒之人的背影，但那人身披黑袍，連男女都分不清，壓根算不上是線索。
江岩也並非是真心詢問，他繞了個彎子，假裝無意地問道：“來時見侯爺和下官侄女在一起，下官這侄女向來魯莽不知規矩，可有冒犯了侯爺？”
溫祈放在唇邊輕抿的動作頓住，掀起眼簾看江岩。
溫祈久經沙場，雖長相溫良，但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勢卻極具威懾力，江岩是文人，一個眼神掃過來，他便不小心暴露出心虛，急忙避開了溫祈的眼神。
對麵溫祈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看來江大人是誤會了，本侯同謝姑娘，隻是朋友關係。”
江岩見溫祈神色自然，並不像是說謊，他心頭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不由腹誹，像謝瑤這樣毀了容的姑娘，普通人家填房都不要，更不要說像平定候這種皇親貴胄。
一瞬間，他心裏頭輕鬆了不少，笑容都是發自內心的。
“侯爺誤會了，下官並無意過問侯爺的私事，隻是擔心會耽誤侯爺斷案。”
溫祈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不遠處謝瑤的位置，她還並不知那邊的情況，此時正聚精會神地研究桌子上放著三根草藥。
這三株給謝寶兒做藥的時候發現的，不論是氣味形狀還是其他，都是謝瑤沒有見過的品種，但她確定這幾株一定是草藥。
她思考的時候腦袋微微傾斜，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柳眉緊蹙著，口中有時還念念有詞。
溫祈看著看著，便忘記身邊還有人，竟是看得出神了。
“侯爺？”
江岩自顧地說了一串，卻半天都沒得到回應，他疑惑地提醒了一聲，溫祈這才收回目光，那眸中的淺顯笑意都還未散去。
“有需要大人幫忙的，本候自然會主動找大人。”
他回答得天衣無縫，壓根就不像是剛剛回神。
縱使江岩再傻，也聽得出溫祈這是在下逐客令，沒好意思久待，說了兩句便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到雨停下，一行人繼續出發回平陽縣。
溫祈前腳方才踏上馬車的台階，不遠處傳來一陣嬌軟的驚呼。
“我想到了！”
他不由得扭頭看去，入目間，是謝瑤興奮地提著裙擺，小廝想要攙扶的手還未觸碰到她，對方一腳高抬直接躍了上去，一股腦地鑽進了馬車內。
溫祈的心也跟著牽動了一下。
“別瞧了侯爺，再瞧就得說不清了～”石寬的聲音幽幽地從耳邊傳來。
溫祈睨了石寬一眼，對方的眼神仿佛是在說‘傻子都看得出來你對人有意思’。
溫祈問：“還記得韃靼首領的眼睛是怎麽瞎的嗎？”
石寬不知道溫祈為何忽然提起這些陳年舊事，他還仔細地回想了一番，一本正經道：“屬下記得，是被侯爺一箭刺瞎的。”
溫祈卻搖了搖頭，後腳離開階梯，踏上了馬車。
“他眼神戲太多，冒犯到本候了。”
石寬：……總覺得侯爺是在影射什麽。
謝瑤並不知道這邊因她而起的小插曲，滿心都撲在這幾株草藥上，手裏小心地捧著那幾株草藥，激動得坐立不安。
這幾株草看著顏色有差異，但都是屬於一種草藥。
骨草，一種可以讓骨頭再生修複的神奇草藥，那就是說，謝寶兒的腿有救了！
謝瑤驚喜萬分，這次回來的收獲頗豐，這一路上她的嘴巴就未合攏過，雖然這看起來隻是試驗品，但至少是希望。
臨近傍晚的時候一行人才到達平陽縣。
陸仲書救子心切，要直接去他家中。
馬車在城門口的位置停留了片刻，謝瑤還沉浸在骨草如何入藥更好的問題上，馬車門便被從外麵打開。
謝瑤一抬頭，正對上江書歆那張巧笑倩兮的臉。
“表姐在謝家村過得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