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各懷心思
溫祈轉過身，眼神覆在她的麵上，溫柔而專注，仿佛薄霧下的春水。
“謝姑娘的心倒是放的寬。”
謝瑤眼眸彎彎，朝溫祈福了福身：“民女隻是沒料到侯爺會來這種地方，一時忘了規矩，還望侯爺……”
謝瑤忽然想起什麽，話音戛然而止，一時身體緊繃，臉色微變。
不對！
她上一世回來找謝寶兒時，他活蹦亂跳，健健康康，可這次提前回來，謝寶兒卻幾乎喪命。
若沒有人出手相救，以他的傷勢，根本活不到半年後自己回來。
這說明即便她不提前回來，也會有別人來救下謝寶兒。
可從她回村至今，出現過的外人隻有溫祈。
謝瑤不敢置信，怎麽可能會是溫祈？他的出現有太多疑問，謝瑤想問，卻不能問。
溫祈眼瞼微挑，盯著她，似笑非笑：“謝姑娘的眼神好似要將我吃透了那般？”
謝瑤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太過火，忙作出嬌怯神情，道：“世間哪一個女子不想吃透侯爺的心呢？”
對方隻是笑笑，謝瑤又道：“我若早些知道侯爺也要來謝家村，那日便不會拒絕侯爺的好意，白叫石寬大哥多奔波一趟。”
她話外有音，溫祈哪能聽不出來？對於她的試探，倒也並未隱瞞。
“石寬甚少接觸女子，多跑這一趟，他心裏美著呢。我來此，隻是因為先前按照連環殺人凶手作案的規律，推測出了下一個作案對象會在謝家村，不想，竟有意外收獲……”
他的話應當不假，隻是謝瑤心裏總覺得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她還想再問幾句，卻不料石寬先一步開口。
“侯爺，天色不早了，咱們還要和村長聯係，找出村中少女做好措施。”
謝瑤眸光劃過一抹異色，退後一步福下身。
“侯爺方才救了民女，謝家人向來知恩圖報，民女願幫侯爺排憂解難。”
幫忙是假，調查溫祈的來意是真。
溫祈也不是傻子，清楚她的意圖，不過卻未揭穿，反而意味深長道：“看來謝姑娘知道內情？”
“隻是略懂醫術，聽聞殺手是以毒殺人，民女自問在這方麵頗有研究，或許能幫得上侯爺。”謝瑤謙遜道：“自然，侯爺若不信任民女，民女也不強求。”
她話雖如此，心裏卻很清楚，溫祈絕不會拒絕自己。
從他獨身一人來謝家村便可以看出江書歆沒幫上什麽忙，他眼下，正缺自己這樣的能手，又怎麽輕易放過？
“謝姑娘懂醫術？”溫祈詫異。
“如若侯爺信得過民女，可將毒藥樣本給民女看看。”
見謝瑤神情自若，並無逞強之意，溫祈來了興致，朝石寬道：“將樣本給謝姑娘。”
“侯爺！”
石寬忍不住提醒了一聲，不敢置信自家主子居然如此隨便。
溫祈餘光瞥了他一眼，他隻好悻悻收回目光，將腰間包裹嚴實的毒血手帕拿出來，遞給謝瑤。
上一世為了幫江書歆，謝瑤私底下研究過毒藥成分，她翻閱醫術古籍，花了半年時間才查到線索，本以為可以幫江書歆破案，卻沒料這案子最終還是成了懸案。
這事雖然已經過去很久，她卻依然記憶深刻。
她打開手帕嗅了嗅，淡淡的血腥味中，摻雜著一絲古怪而濃鬱的香味，與前世一樣。
謝瑤麵上一副了然模樣，將手帕還給石寬。
“這是千色蛛與彼岸花提煉而成毒藥，叫做‘一夢黃泉’。二者本身無毒，融在一起卻會產生一種劇毒，會令中毒之人在半刻之內昏迷夢魘，命喪黃泉。”
溫祈意味深長的看了謝瑤一眼。
“千色蛛是西域貢品，謝小姐倒是見多識廣。”
謝瑤挑著眉道：“千色蛛雖是貢上的東西，卻不算得什麽稀罕物什，我早年學醫之時，也聽說過這種毒藥的解毒之法，這解藥，麒麟山正好就有。”
謝家村位於麒麟山腳下，謝瑤幼時常與爺爺上山采藥，對山上的藥物早就爛熟於心。
石寬並不相信謝瑤，在他看來，謝瑤和江書歆並沒什麽差別，都不過是借著查案親近溫祈。
查案是假，爬上溫祈的床才是真。
他嘲諷道：“謝姑娘如若真知道，不妨帶在下去尋，我家主子現正愁著呢。”
“好呀。”
他沒料到謝瑤答應的這麽幹脆，一時說不出話，隻得看向溫祈尋求答案。
溫祈麵上依舊掛著波瀾不驚的笑容：“那便有勞謝小姐帶路了。”
謝瑤讓兩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回去背了個背簍，便領了人上山了。
山路難行，但一路風景奇佳，遍地都是罕見藥材。她回頭一瞧，正對上溫祈那雙溫柔的眼睛，他停下來，對身後的石寬道：“山路難行，你去替謝小姐背背簍。”
石寬很快接過謝瑤的背簍，謝瑤低聲道一句謝，腳步越發輕快，黃昏之時便來到解藥的生長之地。
“這是清心合氣草，無色無味，普通人吃了對身體全無用處，但卻可解‘一夢黃泉’的毒，並且隻要吃過一次，便不會再中此毒。”
“侯爺，不能全聽她一麵之詞，此藥是否有用，還需一試。”
石寬冷不丁潑上一盆冷水。
謝瑤道：“石寬大哥若是不信，我可以以身試藥。”
她目光堅定，神情凜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連石寬的心也被震撼了。
“清心合氣草尚不能在其他地方存活，采藥之時要極為小心，切莫傷了根本，否則，明年便長不出了。”
謝瑤彎下腰去，小心翼翼地從土壤上方掐斷草藥，攢入掌心，放進背簍裏。
石寬本來也想幫忙，但他粗手粗腳，弄壞了好幾株草藥，被溫祈勒令不許再動。
等他們采完藥，天已不見亮色。
“你先帶著草藥下山，我與謝小姐隨後就來。”
“侯爺千萬小心。”
石寬領命，背著采藥躍上樹頂，飄然而去。
“夜路難行，謝小姐若怕，可牽著本侯。”
溫祈將手伸向謝瑤。
謝瑤本想拒絕，可一見四周漆黑一片，到底抑製不住本能，遞過手去。
溫祈眼明手快，一把將她牽住：“我記得上山的路，我帶你回去。”
“多謝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