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你還愛著他

孟瀾心頭一跳,看向魏城,他有些失措,有些緊張,俊朗的臉龐微微發紅,鼻尖微微冒汗,那雙一向睿智深沉的眼裏滿是慌亂,竟有種少年的青澀在其中。

孟瀾從沒見過魏城這副模樣,此時的他不再是運籌帷幄的執行官,而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在麵對自己心愛的姑娘。

孟瀾有瞬間的眩暈,又隱隱有點嫉妒,二十年過去了,他不但沒老,反而更好看了。

歲月對男人果然偏心。

孟瀾嘴裏有些發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怔怔地看著魏城,忘了說話。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魏城說,“那我開始啦!”

“別,別開始……”孟瀾慌亂地打斷他,“對不起啊魏城,我可能什麽地方讓你誤會了,在經過沈克的事情後,我已經決定不再結婚,以後的日子,我就守著我兒子過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兒子對你對這事很抵觸,所以……所以……對不起啊,我得趕緊回去做飯了,再見!”

她結結巴巴地說完,一刻都不敢再停留,低著頭倉皇而逃。

“……”魏城看著她像躲避猛獸一樣逃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消失,無力地靠在牆上,攤開雙手,手心裏全是汗。

“真失敗!”他苦笑搖頭,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轉身離開。

有人歡喜有人愁,此時,和他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好兄弟比他開心多了,正在一個小酒館裏和季紅推杯換盞。

季紅常年在酒桌應酬,酒量還算可以,不過她有一點特奇怪,和生意場上的人喝酒千杯不醉,和朋友熟人喝酒就很容易醉。

孟瀾說她在商務應酬時可能潛意識裏怕被人坑被人使壞,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和朋友在一起無須提防,所以狀態就會放鬆,鬆到扶都扶不不起來。

眼下她已經臨近扶不起來的邊界,一手撐著頭,眼神迷離,也不知道是頭太重還是手太軟,隔幾秒就會滑一下,好幾次都差點磕桌子上。

厲晨看她像個磕頭蟲似的,好心提醒她,“你是不是喝醉了,要不就結束吧?”

“胡說,我怎麽可能會醉?”季紅“啪”一拍桌子,“滿東海市你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季紅是千杯不醉的女漢子!”

“女漢子不過就是對男人婆的委婉叫法,有什麽好驕傲的。”厲晨說,“女人還是要溫柔一點才可愛。”

“溫柔是什麽,老娘沒有,趕緊喝!”季紅拍著桌子大叫。

“別喝了,借酒澆愁愁更愁。”厲晨拿走她的酒杯,叫服務員換果汁過來。

“誰說我愁了?”季紅眼一瞪,“我有什麽好愁的,我每天不知道有多開心,我是老板娘,我開酒店賺大錢,我豪車豪宅,我美衣華服,我風流快活,我,我恨你,常江,你個王八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她吃力地轉過桌子,繞到厲晨跟前,俯身掐住厲晨的脖子,用盡全身力氣,要把他掐死。

厲晨又好氣又好笑,看來她是把他當成那個渣老公了,那滿臉的怒火,咬牙切齒的樣子,若不是喝多了手軟,還真能把他掐出個好歹。

可是,憑著警察敏銳的觀察力,他發現了一個秘密,她的眼睛出賣了她的心,那裏麵有痛苦,有委屈,有不甘,有淚水,卻唯獨沒有恨。

“你還愛著他!”厲晨說。

“你說什麽?”季紅怔怔問。

“我說你還愛著你老公,那個叫常江的人渣。”厲晨說,“你沒有你說的那麽恨他,你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愛他,你嘴上說著恨,實際上你愛他,你需要他,你不停和他鬧,不停折磨他,你的目的隻有一個,你想讓他回心轉意,回歸家庭,可你卻用錯了方法,你不懂得南風效應,到頭來隻會把他越推越遠,所以你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你知道嗎?”

季紅鬆開手,眼淚掉下來,嘴上還在強,“你胡說,我怎麽可能還愛他。”

她一直保持著俯視的姿勢,眼淚一落下來就滴到厲晨臉上,厲晨抬手擦掉,歎口氣,坐直身子,輕輕觸碰到她的嘴唇。

溫熱柔軟的觸覺讓季紅心頭悸動,腿一軟,跌進厲晨懷裏。

厲晨連忙摟住她,防止她摔下去,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混合著酒香撲鼻而來,讓他有片刻的衝動,忍不住想要狠狠吻她。

好在他自控力超乎常人,趁人之危的事也幹不出來,隻是叫服務員來結了帳,找了代駕,送季紅回家。

他雖然也喝了不少,但頭腦還算清醒,能夠想起來筆錄上季紅家的地址,到了地方,季紅已經睡得一塌糊塗,他付了代駕費,把人抱上樓。

到了季紅家門口,發現門是密碼鎖,他根本打不開,按門鈴裏麵沒人應,叫季紅又叫不醒,偏偏季紅還像沒骨頭似的,手一鬆就往下溜,他沒辦法,隻好死死抱住她靠門站著。

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厲晨尋思著要不就把人放在車裏,然後他自己回家,再不然就在附近找個酒店,或者帶她去他家湊合。

思來想去,這三種都不是什麽好辦法,不是有危險就是容易引起誤會,他不禁罵了一句髒話,“操,砸手裏了!”

話音剛落,電梯門打開,常笑放學回來了。

厲晨眼瞅著從電梯裏麵出來一個女孩子,短頭發大眼睛,手裏拎個大書包,心想這女孩兒和季紅好像啊,該不會是她女兒吧?

思忖間,常笑已經走到了他麵前,看到他懷裏的季紅,大吃一驚,尖聲問,“你誰呀你,抱著我媽幹什麽?”

還真猜對了!厲晨總算鬆了口氣,“你媽喝醉了,我送她回來,打不開門。”

“就這麽簡單?”常笑明顯不信。

“啊,就這麽簡單,不然你還想怎樣?”厲晨說,“你快開門吧,我著急走。”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壞人?”常笑說,“萬一我一開門,你趁機而入,把我們母女先奸後殺呢?”

“……”厲晨差點又要吐血,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這神態,這語氣,這奇葩的思維,都和季紅如出一轍。

“我是警察,我拿警官證給你看。”他一手扶著季紅,一手從懷裏掏出警官證遞給常笑。

常笑接過來看了看,說,“我怎麽知道是不是假的?”

“……”厲晨無奈道,“要不你打電話去東城分局,報我的名字和證件號問問。”

常笑還真就打過去了,問清楚確有其人,才放心地去輸密碼,還命令厲晨不準偷看。

厲晨雖然覺得她很麻煩,不過這份警惕性倒是挺值得表揚的,起碼比那些傻乎乎什麽也不問就隨便相信別人的女孩子好,這樣的孩子到哪去家長也放心。

常笑開了門,厲晨把季紅抱進去,放在她那豪華的沒天理的大**,床墊好柔軟好有彈性,讓他想躺上去滾一滾。

但是做為一名為正義代言的警察,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規規矩矩地退出臥室,告辭而去。

臨出門他叮囑常笑把門鎖好,除了爸爸誰敲門都不要開,然後又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讓常笑有事給他打電話。

常笑問,“沒事能打嗎?”

“不能!”厲晨板起臉嚇唬她,“沒事打警察的電話就是妨礙公務!”

常笑衝他皺皺鼻子,咣當一聲把門關了。

厲晨搖搖頭,心想,這丫頭長大肯定又是個難纏的主兒。

常笑幫媽媽脫掉衣服和鞋,拉被子給她蓋好,回到自己房間,坐著出了一會兒神,給沈煜發信息,“你睡了嗎?”

沈煜回複,“沒有,我在吃宵夜,什麽事?”

“我媽好像在搞婚外戀,對方還是個警察,怎麽辦,我要不要告訴我爸?”

“真的假的,你要先搞清楚狀況,不能隨便猜測。”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放學回來那人正在我家門口抱著我媽,我媽喝醉了。”

“也許是單純送你媽回家呢,你別瞎想。”

“我沒瞎想,不過那警察真特麽的帥,肌肉爆棚!”

“……”沈煜在那邊一口飯噴出來。

“怎麽了這是?”孟瀾正坐在他對麵,連忙抽紙巾給他擦拭,嗔怪道,“說多少遍了,吃飯不能看手機,手機給我,好好吃飯,吃了趕緊睡。”

“等一下等一下,是常笑問我問題呢!”沈煜說,“平時你又不準我帶手機去學校,我也就這個時間看一小會兒。”

“常笑呀,她問你什麽?”孟瀾聽說是常笑,態度緩和下來。

“她,她說……”沈煜吞吞吐吐說不出口。

“說什麽?”孟瀾問。

“說……”沈煜抓抓頭皮,不知道該不該說。

“拿來我自己看。”孟瀾伸手去搶手機。

“別別,我告訴你。”沈煜護著手機說,“常笑說季紅阿姨好像在和一個警察搞婚外戀。”

他不想讓孟瀾看到常笑說那警察帥的話,怕她又大驚小怪覺得常笑不學好。

“啊?”孟瀾愣住,“不可能的,你別聽常笑瞎說,你季紅阿姨怎麽會……哎,我想起來了,你問她知不知道那警察叫什麽名字?”

“哦。”沈煜把問題發給常笑,常笑很快回複,“叫厲晨。”

“她說叫厲晨。”沈煜轉告孟瀾。

孟瀾放下心來,“我知道了,你告訴她別瞎想,那人我也認識,就一個普通朋友,不是她想的那樣。”

常笑很相信孟瀾,得知厲晨隻是她和媽媽的普通朋友,就放心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季紅醒來,頭痛欲裂,聽常笑說是厲晨把自己送回來的,嚇了一大跳,忙向常笑解釋自己的清白。

常笑說,“我又沒懷疑你,你急什麽急,不過那厲警官可真帥,你幫我問問他有沒有對象,沒有的話讓他等著我,我一成年就去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