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老娘不稀罕

孟瀾平靜地看著阿戀,也不說話,先是慢條斯理地把頭發攏到腦後盤起來,隨後咬緊牙關,對準阿戀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帶著回音,驚動了附近所有的人。

在一陣驚呼聲中,孟瀾沒有給阿戀回神的機會,抓住她的衣領“啪啪啪啪”又是幾巴掌。

阿戀完全被打懵了,懷裏的文件散了一地,除了尖叫,毫無還手之力。

一口氣打了十幾下,孟瀾打得手都麻了,抓住阿戀的頭發用力一扯,把她拉倒在地,一隻膝蓋頂在她腹部,從口袋裏掏出裁紙刀。

“啊!”阿戀驚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員工們紛紛圍上來,卻沒有一個人敢出手相救。

沈太太這陣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看看熱鬧倒還行,誰會閑得手癢去管這個。

張雲帆站在人群裏,憋笑憋到內出血,催著自己的下屬說,“快去總經理辦公室叫沈總,就說他大太太和二太太打起來了。”

阿戀還在大聲喊救命,喊得嗓子都啞了,孟瀾冷笑,拿裁紙刀在她臉上比劃了一下,說,“臉都不要了還要命幹什麽,我有話跟你說,你給我閉上嘴好好聽著,再敢叫一聲,我就劃爛你的臉!”

沈克得知消息匆匆趕來,正好看到孟瀾在阿戀臉上比劃刀子,嚇得心髒驟停,也顧不得什麽臉麵了,衝過去就要把孟瀾拉開,“阿瀾,你冷靜一下,聽我說……”

“滾開!”孟瀾冷冷瞥他一眼,“沈克我警告你,你今天敢拉我一下,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沈克從來沒見過她這麽狠戾的一麵,一時被她唬住,不敢再動。

總經理從後麵跟過來,見此情景也是一臉懵,因不知孟瀾到底意欲何為,生怕鬧出什麽不可收拾的意外,大聲喊道,“保安呢,都幹什麽吃的,快過來把人拉開。”

有幾個保安就在現場,隻是這種事情他們沒有得到命令也不好插手,此時聽了總經理的吩咐,上前就要製住孟瀾。

“慢著!”人群後麵有聲音響起,一個西裝筆挺的高大身影分開眾人走進來,往孟瀾身旁一站,沉聲道,“我看誰敢動她!”

沈克看清來人是魏城,兩眼直冒火,總經理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事情怎麽就這麽巧呢,天天盼著他來他不來,偏趕上這種時候來了,沈克做為公司主要負責人,出了這麽大的醜事,魏城還會跟公司合作嗎?總經理仿佛都能聽到鈔票砸水裏的聲音了。

可魏城是什麽意思呢,他為什麽要出麵幫沈太太?

“魏先生,你這是……”總經理試探著問。

魏城轉著手腕上低調奢華的腕表,輕描淡寫地說道,“沈太太不也沒怎麽著嗎,她不過是想和沈總助理說幾句話,就讓她說唄!”

還沒怎麽著呢,臉都打腫了好吧,再不攔著下一步沒準就毀容了!總經理心裏嘀咕著,嘴上卻說,“行,那就讓沈太太說吧!”

孟瀾看了看魏城,魏城挑眉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孟瀾就把阿戀從地上拽起來,揪著她的衣領緩緩道,“你聽好了,我這個人一向最能忍的,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和任何人撕破臉,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觸碰我的底線,我的底線就是我兒子,我兒子就是我的命,你去騷擾他,我自然要找你拚命。

還有,你三番五次挑釁我,無非是想拆散我和沈克,自己光明正大地做沈太太,但你要搞搞清楚,不是我不想離,是沈克不願離,他寧可守著我的冷臉,也不肯讓你如願,就說明你在他心裏根本沒法和他的家庭事業相提並論,所以你再騷擾我八百回都沒有用。

這些話原本不需要我來說,你自己就該悟出來,可惜你悟性太低,非得讓我來給你指點迷津,那我就勉為其難地點化你一下,你記住,女人的價值不在男人身上,不要以為你從別人手裏搶一個能掙錢的老公,就是一輩子的保障,不可能的,不信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我言盡於此,至於沈克,你若稀罕,盡管拿去,隻是有一點你要給我牢記在心,再敢騷擾我兒子,我要你的命!”

孟瀾一口氣說完,鬆開臉腫得像發麵饅頭似的阿戀,揚長而去。

周圍一片寂靜,隻有她鞋跟敲打地麵的聲音清晰而有節奏地回**在整個樓層。

腳步聲遠去,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心裏大呼過癮。

阿戀盯著孟瀾的背影,拳頭攥到骨節發白,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牙都快咬碎了。

這一戰她敗得太狼狽,從頭到尾沒還一下手,孟瀾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她,在此之前,她曾多次幻想過兩人當麵對質的情景,她想到了無數種可能性,唯獨沒想到今天這種。

她沒做過母親,她不知道一個母親為了孩子能做到什麽地步,所以她才會一敗塗地。

魏城聳聳肩,勾起嘴角,雙手揣進褲兜,邁開大長腿追著孟瀾出去了。

“魏先生……”總經理絕望地喊了一聲,眼睜睜看著他走遠,回頭怒視沈克,“你!馬上來我辦公室!”

沈克想死的心都有了。

孟瀾走出眾人的視線,在拐角處停住腳步,兩條腿直發軟,她拍著心口做了幾個深呼吸,繼續向前走去。

走到前台時,魏城從後麵追上來叫住她,“你去哪裏,要不要我送你?”

“好啊!”孟瀾說,“你先借我一百塊錢。”

“你要幹嘛?”魏城掏出錢包拿錢給她。

孟瀾接過錢,遞給前台的小姑娘,“小妹妹,還你錢,剩下的買水喝。”

“謝謝沈太太。”小姑娘說道。

“不用謝。”孟瀾說,“以後叫我孟姐就行了。”

什麽他媽的狗屁沈太太,老娘不稀罕!

孟瀾在小姑娘錯愕的目光中昂首出了大門,魏城跟出來,衝她豎起大拇指,“霸氣,這才是女人該有的姿態!”

孟瀾說,“別說了,我快站不住了,趕緊把車門打開!”

“遵命!”魏城並著兩根手指在額角比了一下,殷勤地幫孟瀾拉開副駕駛的門,“女王陛下,請上車!”

孟瀾“噗嗤”一聲笑了。

車子駛入主道,孟瀾才想起來問魏城,“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你打沈總助理第一巴掌的時候我就到了。”魏城說,“我看你也沒吃虧,就躲在一邊看熱鬧。”

“她叫阿戀。”孟瀾以為魏城不知道阿戀的名字。

“我知道,她不配我叫她名字。”魏城說,“不過你要小心她,這種人一般都很記仇的。”

孟瀾不屑道,“盡管放馬過來,大不了再撕她一回。”說完自己又覺得好笑,問魏城,“我剛才是不是很像潑婦?”

“不像。”魏城說,“根本就是。”

孟瀾瞪眼做凶惡狀,“那你以後小心點,不要招惹我。”

魏城說,“好,我以後把你供起來。”

孟瀾大笑出聲,笑著笑著就哭了。

若非忍無可忍,她斷不會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毫無形象地與人撕打,她一直以為,打架是野蠻人的行為,再大的事情,總有辦法用和平的方式解決。

可是今天,她一點都不想和平,實在是殺人犯法,如若不然,她早就一刀子捅下去了。

原來人被逼急了,真的會挺而走險,她沒想到,自己半生與人為善,年近四十卻一朝成為潑婦,那個拿著刀子喊打喊殺的女人,真的是她嗎?

她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撕扯著,痛又不可對人言,因為沒有人會感同身受。

魏城不去勸阻,也沒有打擾,隻是默默開著車,載著她在大街小巷穿行,給她自我修複的時間。

孟瀾哭了很久,直到季紅給魏城打來電話詢問情況,才暫停了悲傷,紅著眼問魏城,“季紅怎麽知道你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