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新的發現

月黑風高夜,正是做賊時。

四人從各自屋裏出來,辨了辨方向後消失在夜色中。

左青輕輕將開了一條縫隙的門關緊。

祝長望捂住嘴細碎的咳了幾聲,低聲問,“走了?”

“是。”

祝長望並不意外,長樂在外多年早就養成了我行我素的習慣,在京城時也常有偷偷溜出去的時候,他並非一無所知。到了這陌生的雲北無論是為了爹爹還是其他原因,以她的性子都不會坐以待斃。

“我沒那麽快好,白日裏昏睡的時候多,若有緊急情況可向長樂稟報,讓她做主。”

“主子,大夫說了您隻要好好養著等身體緩過來就好了。”左青跟隨多年,聽了這話忍不住道:“四小姐千萬個靠得住,可手裏這些事千頭萬緒,線頭都在您手裏攢著,四小姐便是再聰慧也未必就能管得過來。”

“交待你一聲以防萬一罷了,這些事但凡有可能我都不希望落在她頭上。”祝長望低頭看著自己瘦骨鱗鱗的手,“莫小看了長樂,她若有心可以做得很好,隻是她心不在此,我也不想用這些將她羈絆住,做大俠是她的願望,那條路也能走得更痛快。”

“是。”

祝長望失笑,和左青說這些做什麽。

“雲北情況特殊,生麵孔少,初來乍到必會被人留意,吩咐下去,非是必要不許輕舉妄動。”

“是。”

輕舉妄動這幾個字不在祝長樂認知中,她從米缸裏抓了一把,憑手感就知道是糠了,再打開旁邊的袋子,毫不意外是菽,這已經是第六家了,一粒米都沒找著。

無聲無息的退出來,她在屋頂上觀望片刻,換了一條街繼續做賊……不是,摸底。

回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她卻是最後回來的那個。

“有什麽發現嗎?”進門她就問。

腚腚正要說話,秋離抬手阻止,很快他們也聽到了外邊的腳步聲。

“四小姐。”

“左青?”祝長樂心下一緊跑過去打開門,“大哥……”

“不是,您別急,大公子沒有發熱,早些時候就睡了,徐正守著。”左青把四小姐所有想問的都一一說了,然後將手裏碩大的一個食盒雙手遞過去,“大公子之前讓廚房準備了些吃的,供四小姐和您的朋友墊墊肚子。”

“大哥最好了。”祝長樂歡天喜地的接過來,“大哥還有什麽交待嗎?”

想到大公子的那些話左青最終還是搖頭,沒到那一步便也無須說,他甚至希望一直都沒有說的機會。

“行,你回吧,記著,我大哥身邊一定不能離人。”

“是。”

關上門,祝長樂將食盒放到桌子上,蓋子打開的同時熱氣冒了出來。

“大哥就是太操心,事無巨細。”嘀咕了一句,祝長樂將之一樣樣拿出來,有菜有酒,不算豐盛,在雲北來說卻已經算極好。

“咱們先吃,別浪費了我大哥的心意。”

鳳姑給幾人倒了酒,她從來不是仆,隻是將自己放在了仆的位置,同桌吃飯這等事卻也不會刻意避之。

秋離沒有起箸,他端著酒杯慢慢飲著,倒也自在閑適得很。

祝長樂看他一眼也不勸,家裏一家子講究人,她早適應了,反正又沒人強求她也要講究。

吃下一大口肉,又喝盡杯中酒,祝長樂心滿意足的拍拍胸膛打出個飽嗝,“好吃。”

腚腚連連點頭,“我感覺這地方水土真好,這菜比在別地兒吃著的好吃,還有那個鹽豆子我太喜歡吃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的就這麽好吃。”

祝長樂也這麽覺得,她撓撓下巴,“再想想你說的那個隻能在雲北種活的菜,這地方難道水土真有什麽特殊?”

“鹽。”

秋離說話一如既往的簡潔,祝長樂猜了一猜,“鹽豆子好吃是因為鹽?”

“對!”腚腚一擊掌,“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他們有在海邊曬鹽,我當時找人問,他們挺提防我的,我話還沒說完就跑了。”

祝長樂想了想,“好像聽師父說過並不隻有井鹽,不過旁的不是說很苦嗎?而且我記得鹽是不允許私自開采的,這個秋離你知不知道?”

“不允許。”

“我有一點點沒證據的聯想。”祝長樂現在非常愛比那個一點點的手勢,還愛往秋離眼皮子底下送,“你們等我下。”

祝長樂跑得快,回來得也快,手裏抱著個罐子。

腚腚笑話她,“在自己家裏當賊。”

“你懂什麽,灶房一直是我的禁地,我娘不許我去的。”

“主子也不許。”鳳姑淡淡的補刀,在換了兩處灶房後沒人再想換第三處了。

“鳳姑我和你講,那都是過去了,改明兒我去烤個魚一定讓你驚為天人,吃了還想吃。”

鳳姑不置可否,就算小姐這麽說,在海島上必然也被逼著學會了一些,但灶房還是別想進。

祝長樂哼哼兩聲,放下罐子和秋離說小話,“明天我烤魚給你吃,不給他們吃。”

“我呢?祝長樂你會不會太沒良心了點,沒我份?!”

“腚腚你好煩,我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把你落下了。”祝長樂沾了點鹽到嘴裏,頓時眼睛都瞪大了,“不苦!”

腚腚趕緊也沾了點送進嘴裏,確實不苦!

“他們怎麽做到的?朝堂要是知道了……”

腚腚雖年少,可身在丐幫見識也絕對不少,他首先想到的是另一個群體。

“別說朝堂知道了,那些鹽商就能把這地兒吞了。”

祝長樂太認可這句話了,那幫鹽商壞得流油,要是知道這地兒出鹽肯定不會讓雲北這麽孤懸在外,這麽大的利益足以動人心了。

“等等,這不對!”祝長樂看向秋離,“雲北靠著這個就可以翻身啊,到時候多少利益方得搶這地方,他們又怎會再受水寇之苦。”

秋離放下酒杯,傾身捏了一撮鹽放到掌心,聞了聞又沾了點到嘴裏,然後嫌棄得直皺眉,“井鹽。”

“這是井鹽?”

見秋離點頭,祝長樂苦了臉,“那我的聯想就沒了。”

腚腚好奇,“你什麽聯想?”

“算了,本來就沒證據的。”腚腚越好奇祝長樂越不說,壞得很,讓人氣得牙癢癢還不能拿她怎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