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漠天穹
從紐約回國的路上，司博情緒十分低落。
剛剛失去郭丹霞，現在孟森渺也沒了，關鍵的是，小孟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死。
他非常後悔，如果當時在走廊上，自己堅決一點，把孟森渺拉回到安全區域，不留在那兒看熱鬧，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盡管自己的傷勢已經基本恢複，孟森渺的死，吳止戈那亦真亦幻的臉，還有安理會層麵無法彌合的分歧，都成為他這次紐約之行的苦澀果實，他需要花好一陣去咀嚼。
自從讀了父親的論文和日記，司博一直想在安理會就太空環境和太空垃圾治理思路達成一致之後，在一個非常高規格的場合，向全世界介紹父親的成果，並且將父親對於如何預防”死亡窗口“的出現所提出的建議公之於眾。
但現在，這個基礎顯然還不具備。
進了家門，已是接近晚上十一點。
”司博，怎麽了？“邵芸關切的問道。她看到司博的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沒了骨頭一樣。
“沒什麽，媽，可能是長途飛行的緣故吧。”
“晚飯吃過了嗎？”
“嗯，飛機上吃了。”
“那早點休息吧。”
“好，你也是。”
洗漱完畢之後，司博躺在自己**，回味著身處紐約時的場景。
他越來越確認，當時看到父親和吳止戈的臉，一定是在夢境或是幻覺當中，隻不過那種衝擊太過於真實，在他心中留下了牢牢的印記。
吳止戈並不在家，聽母親說，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回家了，中途打過幾次電話，都說在外麵出差忙碌。
“我得去找他，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麽？”司博一邊想著，一邊進入夢鄉。
由於時差的關係，第二天很早他就醒了。一直熬到早上七八點的樣子，才從房間出來，跟母親打了招呼，吃過早飯，便撥通了吳止戈的電話。
“喂......”電話很快接通，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司博聽了感到十分溫暖。不過，聽上去，背景噪聲很大。
“......司博啊，你從美國回來了？”吳止戈的語氣很快變得十分欣喜。
“是的，大周末的，你怎麽不在家呆著？媽說你都不著家好幾個月了。”
“最近實在太忙了！自從地球腦震**之後，很多企業，甚至不搞航天的企業都要加入我們‘清潔太空’聯盟，他們願意出錢出力，跟我們一起還人類一個潔淨的太空。”
“好事情，好事情，說到這個，我還真想跟你好好聊聊。”
“沒問題啊，之前我不就說歡迎你來我們這裏看看嗎？不過，你一個堂堂主任，時間上可沒那麽自由吧？”
“我還真想看看，你現在在哪兒？時間上我來安排，跟領導說說，帶上一兩個同事就好。”
“好，我在敦煌附近的大漠裏，你下周這個時候過來吧，我們‘清潔太空’聯盟下周這個時候在這裏有一個聯盟大會。”
“‘清潔太空’聯盟不好好去太空，為什麽要去沙漠湊熱鬧？”
“你來了就知道了。”
與吳止戈通完話，司博覺得心情變好了一些。他實在無法把電話裏那個溫暖的吳止戈與紐約那個人肉導彈或者夢中凶神惡煞的吳止戈聯係在一起。
他必須要見到吳止戈，否則都要精神分裂了。
“下周去敦煌！”
飛機飛過蒼茫的黃土高坡和壯麗的祁連山，平穩的降落在敦煌機場。司博一下飛機，便看到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直接開到了停機坪裏，車門打開，吳止戈瀟灑的邁步走出來。
“哈哈，算不算意外之喜？”吳止戈大笑著朝司博張開雙臂。
倆人緊緊相擁。
“好久不見了，你居然保養得還那麽好，這敦煌的風沙也沒把你怎麽樣嘛。”司博盯著吳止戈的臉打趣道。
“嘿嘿，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吳止戈並沒有正麵回答。
他招呼司博坐進車裏，車子緩緩啟動，離開機場，直接駛上通往城外的路，往沙漠深處開去。
司博隻見道路兩邊越來越荒蕪，視野裏的蒼涼的黃色也越來越多，道路從平整寬闊的柏油馬路逐步變成了水泥，然後變成了硬土和沙礫，最後幹脆就沒有了路。
汽車停了下來。
“下車吧。”吳止戈招呼道。
“在這裏下車？”司博疑惑的邁出車門，站起身，舉目四望。
除了這輛車之外，視線所及之處沒有任何人類的痕跡。
這裏是大自然主宰的世界。
高高低低的戈壁灘上聳立著奇形怪狀的石頭，這是典型的雅丹風蝕地貌。司博多年前來過敦煌旅遊，他不知道現在吳止戈帶他來這裏，到底出於什麽目的。
他的腦海中閃過在紐約時夢中見到的那張吳止戈的臉，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現在他有司機作為幫手，而我隻有一個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想。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的天邊飛來一架飛行汽車，聽聲音就是電機驅動，發動機噪聲在這曠野的風聲當中一點都不突出。她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輕輕的降落在汽車旁邊一片相對平整的地麵上。顯然，這是一架無人駕駛飛車。
“司博，上飛車吧，我帶你去看看真正有意思的東西。”吳止戈招呼道。
“不瞞你說，地球腦震**那天，我就是坐在這樣的飛車上，然後失事了，現在都還有心理陰影呢。”
“沒事，不會太遠，這裏沒有城市，她的飛行高度也會很低，很安全的。”
司博這才咬了咬牙，登上飛車。
他也不知道飛了多久，終於來到沙漠中一片平地，剛才的雅丹地貌不再，這裏是黃沙的世界。
但是，黃沙之中，卻有一片大大的白色帳篷，說是帳篷，有點兒小瞧它了，應該說，這片白色的穹頂，基本上覆蓋了司博視線中幾乎80%的黃沙。
“你們在這裏拍電影嗎？拍火星基地？”司博笑著問道。
“你說對了，我們的確在這裏模擬太空，但是，並不是在拍電影。走，跟我進去吧。“吳止戈領著司博下了飛車，往穹頂之下走去。
真正走到裏麵，司博這才發現這片區域有多大，剛才坐在飛車上遠望隻覺得是帳篷頂，現在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無比巨大的世界。這個世界與黃沙大漠完全不同，主色調是宇宙太空的黑色，照明全靠點綴在頭頂上閃爍的星星。
不，人造衛星。
“他們在這裏模擬了一個地球外太空的環境！”司博這才恍然大悟。
“來吧，介紹你見見幾個老朋友。”見司博一副明白了的樣子，吳止戈並沒有再花口舌介紹，而是帶他走向角落裏的幾個人。
“這是薩連科，這是霍夫曼，你們前兩年在洛杉磯的航天先鋒論壇應該都見過的。”
“司主任，好久不見啊。”薩連科和霍夫曼都笑著打招呼。
司博也頻頻點頭，與他們熱情的握手。
“你們陣容很強大啊，三大太空垃圾清理公司巨頭都在。”
“是的，‘清潔太空’聯盟現在發展勢頭很好，正好吳止戈在這裏搞聯盟大會，我們當然要來捧場。”薩連科用蹩腳的漢語回答。
“你居然連他的漢語都教會了？”司博驚奇的看著吳止戈。
“小意思，他要來測試他們秋林格的反物質清除太空垃圾技術，不可能每次都去太空裏幹吧，這樣成本太高了，所以，我就用聯盟的名義在這裏搭了一個外太空模擬場景，供他們來做試驗。”吳止戈十分得意。
“嗯，我也常來。”霍夫曼也冒出一段簡短的漢語。
“行啊，那給我露一手唄，看看你們現在清理太空垃圾的技術都到什麽程度了？”司博突然來了興趣。
說到這裏，他扭頭問吳止戈：“你們的聯盟大會還沒開始吧？有時間展示一下嗎？”
“你要看，當然有時間。”吳止戈笑道，然後衝著薩連科和霍夫曼說：“兩位也讓你們的人準備準備如何？”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