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論壇開始

盡管頭頂上和環繞的燈光把偌大的會場照得通亮和富麗堂皇，張勝九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他確信把這困意歸咎於時差是冤枉它了。

首屆全球航天先鋒論壇在今天上午正式開始，現在已經接近中午時分，主旨演講的嘉賓們也輪到了第七個。

到目前為止，沒有什麽讓他感到特別興奮的點。

當然，這樣的論壇能夠順利召開，就已經足以讓大部分人興奮了。畢竟，傳統的國際航天界的交流盛事——國際宇航大會（IAC）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把各國聚攏在一起，地麵上的政治鴻溝似乎在看上去漫無邊界的太空裏也劃上了一道紅線。

所以，NASA這次足夠聰明，邀請了大量新興企業參加，取了個“全球航天先鋒論壇”的名字，讓它看上去更麵向未來，更不容置疑。

隻不過，演講的內容乏善可陳。

跟張勝九以往參加過的無數次論壇類似，首先是政府官員講話，然後是事先選定好的企業家講話，講話內容都以幻燈片的方式呈現。而幻燈片的內容基本上都是一些麵上的東西，到了某個關鍵點的時候就輕描淡寫的帶過。個中原因，時間有限當然是一個方麵，更多的還是演講者擔心透露太多的真實想法和意圖吧。

比如剛完成演講的那個窮舉公司的戴夫，在介紹他們公司“遍曆蒼穹”星座時，隻是提供了衛星的總數，由哪些軌道的衛星構成，以及提供怎樣的服務，但具體到使用這些服務需要怎樣的接收設備，服務怎麽收費等信息，全部沒有。

“已經上天了1萬顆衛星，五年之內完成3萬顆的布署......好家夥。”張勝九其實對戴夫的方案挺感興趣。他的星際覓航所開展的太空漫遊業務，需要衛星通信和導航的全力支持，目前，他使用的是一些傳統衛星服務提供商的服務，收費不低，信號也一般，如果遍曆蒼穹能夠實現完全運營，看上去可以很好的滿足他的需求。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論壇其實某種程度上滿足了他的需求，或者說絕大多數參加者的需求——找到一些新的思路和線索，再繼續跟蹤。

隻不過，張勝九覺得這種方式太形式化。他從小在大山裏長大，習慣了直來直去、簡單粗暴的行事方式。考上大學之前，他們在村裏找誰幫忙辦事就是吼幾嗓子，進山砍柴和打獵也是幾個人快速商量商量，就展開行動，就連當年村裏第一次裝“大鍋”——衛星接收天線時，也是姚強帶著他挨家挨戶上門。

他帶著這樣的山野之風進入大學，進入工作，進入他的創業。好在這一路走來，運氣似乎都還不錯。他的導師陳自湘很欣賞他的性格，而創立星際覓航之後，他更是在一個原本就處於野蠻生長階段的行業左衝右突，靠著單刀直入獲得不少客戶。

對於很多人來說，太空旅遊簡直是瘋子的想法，可偏偏張勝九認為，隻要瘋子的數量達到一定比例——哪怕是一個很小的比例，乘以人口基數，也是很大的市場。

更何況，他堅信正態分布在這個世界上的普適性。“光算中國，就有14億人，14億的3%就是4200萬人，每人一輩子坐一次我的飛船去太空旅遊，就是一筆可觀的收入。更何況，他們不會隻坐一次，我會設計不同的航線，還會推出多樣的服務。還有，我要降低成本，讓更多的人，包括我老家的山裏人，也能夠享受俯瞰地球的爽快。”

這些年，他一直在讓自己逐步適應外麵這過於複雜的世界，同時又竭力保持著自己那點引以為傲的本色。

他正在用胡思亂想來驅趕困意的時候，下一個演講者上場了。

張勝九漫不經心的抬頭一看，一下子定住了。

這是一個十分俊美的演講者，而整個會場上一陣的低沉的“哇”也證明了這一點。幾乎每個人都被他的容貌打動，卻又要維護著作為航天從業者的矜持，不敢大聲的感歎，隻能壓抑著心中那種對美的原始讚歎。

乍一看，這個男人長得與司博還有幾分相似，但是那種美要更加外露，如果不是司博在早些時候已經做過一個四平八穩的演講，張勝九還以為這個人就是他。

張勝九把視線從那人身上移到前排，看到了司博的後腦勺，確認那人並不是他。

“長得真像是司博的兄弟，世界上竟然有氣質如此相近的人，關鍵是還都這麽帥！”

當那人開腔之後，整個會場便又從剛才的一絲小**中變得鴉雀無聲。他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充滿了磁性。張勝九從沒聽過這麽好聽，這麽直入人心的聲音，哪怕是那些專業歌手或主持人也未必能夠達到這樣的水準。

全場隻有司博一個人波瀾不驚，他微笑著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的人，心中暗想：“止戈，你就好好嶄露頭角吧！”

台上的吳止戈在人群中尋到了司博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後正視前方，開始了他的介紹。

拂塵科技在業內已經不算無名小輩，自從十年前利用星載激光炮技術成功中標國際空間站俄羅斯段的太空垃圾清理項目並圓滿完成之後，他們就成為太空垃圾清理領域的黑馬，與俄羅斯的秋林格和德國的瑪斯公司三分天下。但吳止戈本人卻十分低調，很少接受媒體采訪，所以，雖然親眼見過他的人都驚異於他遠超常人的容貌和智商，卻都隻能口口相傳。

對於行業內的大多數人來說，他並不算真正身處江湖，盡管關於他的傳說已經有很多。

現在，他在這個舉世矚目的論壇上，把傳說變成了現實。

吳止戈的演講有20分鍾，但張勝九卻覺得過得很快，當他還沒來及好好回味時，就聽見一陣熱烈的掌聲和人群中抑製不住的歎息。

看來大家都恨不得時間過得慢一點。

吳止戈抿著嘴在大家的熱烈目光下走回座位做好。那個位置就在張勝九左前方不遠處，他看過去，恰好能看到吳止戈的側臉。

“真是一張完美的側臉！”就在張勝九心底發出這樣一句由衷感歎的時候，他心中的另一個角落卻放出一支信號箭：“這個人，你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