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好像每個人都叫人難以信任
客廳裏沒有開燈，李漾晨窩在沙發上。
暗夜無聲，從大片一塵不染的落地窗望出去，夜裏看不到星星，隻有一輪朦朧的懸月高掛。
她捏緊了懷裏的靠枕，吸了一口氣後，仿佛有種苦澀的味道從口腔蔓延至胃裏，進而擴散到了五髒六腑。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此時響起，她了眼來電顯示，是她爸爸，就拿起接通。
“喂，爸爸。”
“晨晨，剛才你姑母打電話給我，說阿棟今晚跟你一起吃晚飯了。”林棟就是她表哥。
“是呢，表哥剛才說姑母過段時間要去M國看你。”
“她是這麽說，不過她現在還在澳大利亞，具體行程還沒定。這周五是你媽媽的生辰，你到時回去G市嗎？”
“回，我上周已經跟主任請假了，跟其他老師調課，我周三晚上就回去，周四去買拜祭品。”
“好，辛苦你了！你媽媽喜歡桔梗花，到時幫爸爸買一束淡粉色的給她。”
桔梗的花語是永恒不變的愛。
爸爸對媽媽的愛此時讓她動容了，眼角不自覺濕潤，說出口的聲音不自然有點哽咽，“好，爸爸。”
李澤聽出她聲音的異樣，就問：“怎麽啦，晨晨？”
“沒事，我隻是有點感動，媽媽走了這麽多年，爸爸對她還是從一而終。”在這浮躁的社會，遇到對這樣的人不容易。
李澤不知道她這幾天的心理曆程，隻當她女孩子此時莫名的小感傷，就說：“我寶貝閨女以後也會遇到對她一心一意的人。”
...
跟李澤通完電話後，李漾晨扭頭，目光失神的看著窗外無盡的夜。
一心一意，是有多幸運才能遇到這樣的人。
***
第二天早上回到學校後，她就去行政樓找劉校長，但被教導主任告知，劉校長今早已到外地參加學術交流，要周五晚上才回來。
李漾晨回到辦公室後，就給劉校長發信息，告訴他教育局給他資料的事情，劉校長不久就回複，資料下周一再給他。
下午放學後，李漾晨就到超市買材料準備晚餐，今晚吳嘉欣和顏卓靈過來聚餐。
吃過晚飯後，李漾晨把2箱皇帝柑拿出來，3人坐在沙發上聊天。
“嗯，這柑好甜，晨晨，周日你們去的是什麽地方？還可以摘水果？”吳嘉欣一邊吃一邊問。
李漾晨剝好一個後，分了一半給顏卓靈，然後說：“紫霞度假山莊。”
顏卓靈接過李漾晨遞過來的柑，說：“那個地方好像是實行會員製的，普通人還進不去。”
李漾晨漫不經心的說：“是嗎？我不是很清楚。”
吳嘉欣又吃了一個後，就問：“晨晨，那個，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李漾晨睫毛眨動了幾下，然後抬頭看著她們說：“我考慮過，我跟他還是不合適。”
吳嘉欣和顏卓靈對視了一眼，有點驚訝，她們昨天私底下聊過，還以為今天過來會聽到有進一步發展的消息。
吳嘉欣好像想到什麽，輕咳一聲後，道：“晨晨，他周日那天該不會是對你用強的，讓你反感吧？”
李漾晨低頭撥弄著手邊的杯子，緩緩開口：“不是這個。我昨天跟我表哥吃飯的餐廳，莫逸衍也在那裏。我看到有個很性感的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他沒拒絕。我覺得挺膈應。”
“啊！？”吳嘉欣和顏卓靈這下更驚訝了，這麽巧？
“他當時有看到你嗎？”顏卓靈皺眉問。
李漾晨搖頭，然後把當時看到的情況對她們說了個大概。
吳嘉欣聽後，就說：“晨晨，你要不要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李漾晨搖了搖頭，吸一口氣後說：“不可否認，莫逸衍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還是很多女人理想中的完美情人。但我不嗜好onenightstand，也不嗜好找一個長期的床/友，如果我開始一段感情，我就希望雙方能對彼此忠誠。負麵的想，如果他一直是遊戲人間的話，我沒有終結花花公子的本事；往好方麵想，他也許是潔身自好的，但他所處的環境，逢場作戲這些是在所難免的。我並不想在一起之後，就整天擔心著他在應酬的時，是不是又有女人貼上他，或者他出/軌了這些。所以，無論他是那種人，我覺得他都不適合我。”
顏卓靈聽完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是啊，這種事必須慎重。換成別的女人，估計早就被他迷得找不著北了！”
頓了頓，李漾晨有點難過的說：“上次敏姐說像我爸這種男人是鳳毛麟角，是吧，這麽浮誇的社會，好像每個人都叫人難以信任。”
吳嘉欣看到李漾晨情緒低落，趕緊轉移話題，聊起她明天回去G市的事。
2個小時後，地下停車場裏，吳嘉欣把皇帝柑搬上車尾箱後，就問一旁開車門的顏卓靈，“靈靈，你說晨晨難得遇到一個讓她有點動心的男人，偏這點感覺尚未發芽就扼殺了，會不會有點可惜？”
顏卓靈警惕的看了吳嘉欣一眼，“你好像有那個莫逸衍的聯係方式，我告訴你，你別給他通風報信什麽的。晨晨很聰明，也是一個很單純的人，莫逸衍那樣複雜的男人，也不一定適合她。不過緣分這東西，是很懸的，但我們作為晨晨的好友，不適宜站在她對立麵插手這事，你明白吧？”
吳嘉欣聽後，點點頭，然後兩人開車離開。
***
周三放學後，李漾晨就直接開車回去G市。
從彭城開車到G市要2個多小時，李漾晨到家後，已經是晚上9點了。
她每次回G市都會跟相好的鄰居提前打招呼，就是那個教會她做粵菜的老奶奶，她夫家姓王，李漾晨一直叫她王奶奶。
王奶奶70多歲了，老伴去世得早，兒女又不住在一起，就一直當李漾晨是親孫女一樣對待。這次也像往常一樣，老奶奶煮好了幾道小菜，等她回來吃。
李漾晨到她家後，吃過晚飯，跟她聊了會家常。王奶奶去洗手間，李漾晨就看到茶幾上放著好些跌打損傷的藥和一些保健品。
王奶奶回來後，李漾晨就問她：“王奶奶，你最近摔跤嗎？怎麽買了這麽多藥？”
王奶奶說：“哦，上個星期，在小區門口摔了下，醫生開了藥，藥沒吃完就好了，我就沒再吃了，藥就一直擱那。”
李漾晨關心的問：“摔哪裏了？當時嚴重嗎？”
王奶奶一邊轉著左腳踝讓李漾晨看，一邊說：“不嚴重，就是腳踝扭了下，當時一個年輕人剛好經過，就送我去醫院了。那個年輕人很好，不單陪我看了醫生，還送我幾盒鈣片。”
李漾晨說：“幸好你遇到個助人為樂的人！”
王奶奶看著李漾晨說：“這個年輕人，我以前見過。晨晨，你...”
說到這，王奶奶頓了頓，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李漾晨疑惑的看著她，“怎麽啦？”
“晨晨，你現在交男朋友沒？”
李漾晨一聽，反應過來，問：“王奶奶，你該不會是想撮合我和那個年輕人吧？”
“晨晨，其實他是...”王奶奶剛想說什麽，李漾晨的電話就響起，她拿出一看是她姑母來電，就走到陽台接電話。
通話回來後，兩人就沒繼續剛才的話題，李漾晨逗留片刻後就回家。
周四，李漾晨在家搞完衛生後，按照G市的風俗，就去準備祭祀用的東西。
周五吃完早飯，她便出發去墓園。
早上，天空下起毛毛雨，走在被雨水打濕的青石鋪的石路，她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這條路應該是讓很多人傷心之路。
一排排的墓碑，都曾經是鮮活的生命，而如今卻靜靜躺在這裏，陰陽相隔，從此便隻能在清冷荒涼的此地見麵。
到了她媽媽的墓前，李漾晨意外的看到一束百合花，花有點凋謝了，估計是前天或者是昨天放的，墓園的工作人員還沒處理。
李漾晨媽媽以前是鋼琴老師，人緣極好，她隻當是媽媽生前好友放的，也沒多想。
將祭祀的擺盤拿了出來，整齊的放置在墓前後，李漾晨又把一束桔梗花輕輕的放在一旁。
墓碑上的照片，麵容姣好，眉眼彎彎，嘴角含著恬靜的笑容。
李漾晨抬起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擦了擦蒙上雨水的照片，動作很輕柔，像是在輕輕的撫摸著媽媽的臉龐，“媽，我今天來看你了，爸爸特意提醒我帶上你喜歡的桔梗花。我們都挺好的，我和爸爸都很想你。”
親人離去，讓留下來的人痛苦不已，就算我們跟他們傾訴衷腸，而他們都隻是靜靜笑看著我們，任時光流逝，永久無回言。
***
莫逸衍這次去大連出差，行程緊湊，中途某個合作項目又出了問題，他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周五晚上才回到彭城。
下了飛機後，他看下了腕表上的時間，還沒到11點，估摸著李漾晨尚未休息，就拿出手機撥她電話，但電話那端卻顯示關機了。有好幾天沒聯係，又想到她上周五醉酒的事情，莫逸衍有點不放心，就找到吳嘉欣的電話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