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成親
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他恢複了記憶,以為自己吻的,是那個霸道冷血的淮南王!
心,卻是跳得更厲害了,連著臉頰都灼燒了起來。
好一會兒他才鬆開了她,眼神已是迷離。
這樣的眼神代表了什麽,阿思當然明白,當下便輕咳了一聲,拉開了與他的距離,“你背上有傷,趕緊烘幹了才好。”
修麟煬聽話的點了點頭,眸間隱著幾分羞澀,幾分喜悅,也藏著一點點的失望。
阿思忽然發現,她就是喜歡這樣的修麟煬。
任何心事都能從他的雙眸中看出來,沒有虛偽,沒有陰謀,沒有深不可測。
她輕易就能看穿他的想法,一眼就能知道他想要什麽。
令人安心。
這一夜,她靠在他的懷裏,沉沉入睡。
“阿思。”
朦朧中聽見他輕喚。
“恩?”輕柔應聲,睡意昏沉。
“我想吃甜蛋花。”
睡夢中的人兒微微一笑,“明日給你做。”
額間落下一吻,她似乎聽見了他的呢喃。
“爺的狗奴才真好……”
隻是,雨太大,嘩嘩啦啦的,叫人聽不真切。
第二日清早,雨停了,屋簷下不時滴落下雨水,空氣濕潤而清新。
阿思睜開眼,麵前的火堆已滅,修麟煬不知去處。
眉心忍不住皺起,她環顧四周,不禁懷疑昨夜隻是一場夢。
“醒啦!”修麟煬忽然出現在門外,雙手捧著衣擺,獻寶似的衝到阿思麵前,“你看,這都是我方才去摘的果子!”
阿思愣愣的看著他,“你怎麽在這兒?”
修麟煬呆住了,隨後便好似猜到了什麽似得,驚慌失措,“我昨晚就來了!你答應了我以後都不離開我的!你還說要嫁給我!你,不許反悔!”
他急壞了,連果子落了地都顧不上。
阿思撿起果子,放在衣襟上擦了擦,這才咬了一口,“口說無憑。”
“不是說說而已的!”他忙蹲了下來,“還親了!你不信就再親一次!”說罷,便將臉急乎乎的湊了上來。
阿思一把將果子懟在了修麟煬的臉上,大笑,“你瞧你,一點兒都不傻,占便宜的事兒可能耐了!”
修麟煬將臉上的果子一把打開,嚴肅又著急,“我沒有占便宜,我說的是實話!”
他把娶她這件事,看得無比重要。
阿思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實話就實話,凶什麽?”
沒法呼吸,修麟煬隻能微張著嘴,眉心緊蹙,語氣卻是緩和了不少,“沒有凶,我不凶你。”
看他態度良好,阿思方才鬆了手,“這還差不多!”
修麟煬揉了揉鼻尖,眼巴巴的盯著阿思,像極了等著投喂的小奶狗。
阿思拍了拍手,起身,“走吧!”
修麟煬就跟著站起,“去哪兒?”
“給你煮甜蛋花吃。”她笑,“你昨兒不是要吃嗎?”
修麟煬連連點頭,嘴角的笑意張揚開來,又很快收斂了回去,“那,我們的事……”
顯然,若是阿思不給他一個痛快話,他會一直惦記著。
阿思輕咳了一聲,“那個,讓大叔大娘幫著辦吧。”
“真的?”
“恩,真的。”
“太好了!”他一聲歡呼,俯身就將阿思抱了起來,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我們要成親了!”
阿思卻是大驚,“快放我下來!你背上還有傷!”
“不礙事的!”修麟煬看著阿思,笑得份外明朗,“你夫君我可是很厲害的!”
說罷,竟是就這麽抱著阿思跑出了土地廟,一路朝著山上跑去。
腳步飛快,果真一點都不像是受傷的人。
不多久,他便跑回了山路旁的茅屋,還沒見到人就呼喊起來,“大叔大娘!阿思答應嫁給我啦!”
聽到動靜,大叔跟大娘開了門出來,眼見著修麟煬這般歡愉,忍不住笑,“這是什麽情況啊!”
“大娘!阿思答應嫁給我了,她要做我媳婦兒了!我有媳婦兒了!”
被他這般興奮的樣子搞得很是難為情,阿思忙讓他將自個兒放下,臉頰早已是紅透了!
大娘笑彎了腰,“喲,還是你小子有本事啊!一晚上的功夫就搞定啦!”
“大娘!”阿思一臉的羞澀與尷尬,最終也隻好輕咳了一聲,“我去煮甜蛋花!”說罷,便快步進了廚房去。
外頭大娘還在不停的說笑,修麟煬開心得像個傻子一樣,隻知道附和著點頭。
阿思一邊聽著,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
婚事,定在了三日後。
實在是因為修麟煬太過著急了,用他的話來說,是怕阿思會跑了,所以早點娶了,他才能早點安心。
阿思也不願與他計較,婚事辦得簡陋還是豪華,她並不在意。
在意的,是修麟煬的身份。
那夜的衝動散去,如今的她又開始有些猶豫了。
忍不住會去想若是他恢複了記憶,該怎麽辦。
果然,修麟煬是了解她的,時日一久,她怕是真的會跑了。
罷了,那便什麽都不想,衝動一回吧!
三日的時間,大娘跟大叔幾乎每日都要下山去,婚事要操辦的物件兒最後竟是一樣不少的都備齊了。
還特意邀請了山下一眾村民都來赴宴,用大娘的話來說,成親是一輩子隻一次的事兒,寒酸可以,卻不能冷清。
更何況之前阿思給他們的銀子,足夠辦一場像樣的喜事兒了。
甚至還央了村長,讓阿思成親的頭一晚住在村長家。
如此,堵門,迎親,才算是熱鬧。
這一日,阿思一大早就被大娘拉著坐到了梳妝台前,村長夫人手中拿著一把牛角梳,這就替阿思梳起頭來。
“村長夫人這一生,養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各個聰明伶俐,夫君又極其疼愛她,是我們村裏公認的好命婆。”
成親那日,讓好命婆梳頭挽髻,新娘子就能跟好命婆一樣,幸福,好命。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村長夫人邊梳邊說,大娘則站在一旁,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看著阿思。
真好啊,若是她的孩子也還活著,今年也是該娶妻了吧……
梳好了發髻,又換上了簡樸的喜袍,大娘端來了胭脂水粉,衝著阿思笑,“這個,是你大叔前兩日買的,可我也不會用,你瞧瞧看?”
阿思笑著接過,這便坐到銅鏡前,對鏡畫眉,梳妝。
“喲!真好看!”大娘站在一旁,瞧著阿思的妝容,越看越歡喜。
她本就生得眉清目秀,稍作修飾便就成了如花似玉。
阿思衝著大娘一笑,而後看向鏡中的自己。
隻覺得,這一切那麽的不真實。
她要嫁人了,嫁給……修麟煬。
一方紅帕,遮住了阿思的視線。
大娘扶著阿思往床邊走,“好了,這蓋頭一蓋啊,可就不能掀了,不然不吉利。”
阿思坐在了床沿上,屋外忽然傳來了熱鬧的聲響。
“喲,該不會是那小子來了吧?這麽早?”大娘驚呼,“我出去瞧瞧啊!”說罷,便出門去了。
房門被關上,偌大的房間內,便隻剩下了阿思一個人。
屋外,熱鬧的聲音由遠及近,阿思一雙手放在雙腿之上,不停的絞著裙擺。
她從不知道,原來成親,會叫人這麽緊張。
熱鬧的動靜兒漸漸安靜了下來。
有人推門而入,聽腳步聲,是有兩人。
一段紅綢塞入阿思的手中,“丫頭,日後好好的,好好過!”
是大娘。
聽聲音染著幾分哭腔。
阿思知道,相處這幾日,大娘是將她當做了親女兒一般,雖隻有短短的三日,可這婚事,一點兒都沒虧待了她。
都說嫁女兒,做娘親的最舍不得。
阿思並未經曆過,也不懂,可眼下看來,倒是真的。
於是低低應了聲,手中的紅綢被人微微一扯,她便站起身來,跟著出了門。
喜帕遮住了視線,阿思隻能垂眸瞧著自己腳邊的路。
依稀能看到兩旁有不少的村民圍觀著,談論著,卻被那震天的炮竹聲都掩蓋了去。
終於,坐上了花轎。
轎簾還未放下,又聽大娘端了一碗甜水來,“丫頭,忘了喝甜水了,這是規矩,不能不喝。”
聞言,阿思要撩起喜帕來,卻又被大娘給攔住了,“不能掀,掀了可就不吉利了,你稍稍掀個角就成。”
說話間,一碗甜水已是送到了喜帕下。
阿思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接過了。
“大娘,這些日子得您照顧,給您添麻煩了。”
說罷,她方才將那一碗甜水一飲而盡。
大娘接過了碗,卻再未說一句話。
轎簾放下,阻隔了一切。
鑼鼓起,喜慶的喇叭聲份外悠揚。
花轎在山路上一顛一顛的,叫人昏昏欲睡。
許是今個兒起得太早吧,阿思果真就靠著轎子睡著了。
等再醒來的時候,人已是坐在了**,腦袋靠著床柱,也不知是睡了多久。
天色已暗,屋內點著燭火,指尖觸碰著**的綾羅錦緞,阿思的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就在這時,房門應聲而開,有人走進了屋內,緩步踱至她麵前。
“終於娶到你了。”他說。
聲音溫潤而低沉。
喜帕被掀開,阿思抬眸,見到的是他似笑非笑的臉。
還有那雙深如墨潭的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