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做不得主

蕭婉清跪坐得累了,索性起來往榻上一坐,歪了歪腦袋,“煬哥哥要娶我做王妃?可你府裏,不是有一個王妃了?似乎,與皇後娘娘還是表親?”

提起鳳氏,修麟煬並不在意,“隻要你願意,就算是皇後,也得給你騰位置。”

隻要他想,沒有什麽是辦不到的,隻是多費些功夫罷了。

蕭婉清哼了一聲,“我才不要做皇後呢!之前在孤星城那兒還沒做夠不成!做煬哥哥你的王妃也挺好的,至少你還是疼婉清的,婉清呢,雖然瞧那奴才不順眼,可看那奴才也不是個會使壞的人,日後就隻有婉清欺負她的份兒,你若讓她做側妃,婉清自然也不會攔著,隻不過……”蕭婉清說罷,挑眉看向修麟煬,“那奴才可未必願意。”

不知為何,蕭婉清就是這般感覺的,或許,這就是女人的直覺?

修麟煬眉心微微一沉,想起阿思曾說過的話,這狗奴才,似乎還真瞧不上側妃的位置。

那該如何令那狗奴才就範?

威逼?

這狗奴才,骨頭硬得很,若較了真,怕是寧死都不從。

利誘?

倒也不是個肯為了幾千幾萬兩的就賣了自個兒的人。

那就……生米煮成了熟飯再說?

不可,那小身板兒,他下不去手。

修麟煬犯了難,蕭婉清見他一臉苦惱,便是忍不住一笑,“煬哥哥你慢慢想,我先走了,免得晚些時候你家狗奴才回來,你看了心疼還得凶我一頓。”

她也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修麟煬嗤笑了一聲,“胡說什麽。”他怎會為了那奴才而責備他的婉清呢?

蕭婉清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大步出了帳去。

直到太陽落了山,阿思才一身狼狽的回了帳來。

身上的衣衫都濕透了,泡了大半日,臉色都好似能滲出水來。

修麟煬正在燭燈下看書,抬眸瞧了阿思一眼,便往一旁的屏風後頭示意,“有熱水。”

阿思沒說話,冷著一張臉去了屏風後頭,待褪了衣物鑽進熱水中,阿思才覺著自己是活了過來,長舒了一口氣。

“冷麽?”修麟煬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阿思捧了熱水洗了把臉,“還成。”天不算冷,隻是泡得久了,涼意侵入體內,叫人格外得不舒服。

“怨麽?”他伸出手來,替阿思梳洗著青絲。

阿思笑,“奴才甘願受罰,有何可怨的。”

更何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跟蕭婉清的梁子算是結下了,慢慢等,總有能折騰蕭婉清的時候,她一點兒都不急。

“倒是好脾性。”修麟煬誇讚道,卻是讓阿思察覺到了不安,略微側了頭,“爺,有事兒?”

居然誇她脾氣好?

反常!

修麟煬想了想,“回京之後,本王要娶婉清為妃。”

阿思點了點頭,並不意外,修麟煬費了這麽大的勁兒,可不就是要娶了蕭婉清。

至於王府裏的鳳氏。

嘖嘖,可憐了。

可修麟煬接下來的話,令阿思不淡定了。

“順道,也納了你。”

隻聽‘嘩啦’一陣水聲。

阿思猛的轉了身子過來,青絲自修麟煬指尖滑過,握了空。

“您要娶蕭姑娘,您娶就是了,什麽叫順道也納了奴才?”這事兒跟她有半毛錢關係嗎?為何要扯上她?還是順便!

她幾乎是從頭到腳都表現出了抗拒,修麟煬心頭苦笑一番,這狗奴才,果然是不願意的。

“你到底是女子,這段時日跟在本王身邊,清譽已毀,於情於理,本王都該給你一個交代。”

納她為妃,以她這樣的身份而言,是天大的榮幸。

他不要求她感恩戴德,隻需點頭答應了就好。

可阿思聽了這話,隻覺得自己的眼角都在抽搐。

“爺,這問題咱們之前不都討論過了,奴才不在乎什麽清譽不清譽的,奴才也真的不想做妾。”

她還以為之前說得挺清楚的了。

修麟煬早已料到阿思的回答,微微點頭,“可惜,此事你做不得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堂堂淮南王去一個百姓家提親,他就不信這世上除了眼前這狗奴才,還有不願意的。

阿思猜到了修麟煬的意思,微微張了張嘴,若是秦四的爹娘當真點了頭,她莫不是還得非嫁不可?

不行,她得打消了修麟煬的念頭,“爺為何非得娶奴才?”

“怕你水性楊花,跟人私奔了。”

擺明了是說笑。

阿思扒著浴桶笑,“奴才對爺可是忠心耿耿的,豈會跟人私奔?”

“哼。”修麟煬冷哼,“一個葉開,就攪得你春心**漾。”

“咋的,爺還吃醋了不成?”

“嗬。”一聲嗤笑,不屑一顧。

趁著修麟煬眼下心情好,阿思趕忙道,“奴才覺著,奴才還是適合做奴才,做不來妻,更做不來妾,奴才心眼兒小,容不得沙子,若成了爺的妾,整日裏嫉妒這個,嫉妒那個,保不齊哪天氣昏了頭,傷了爺的心上人,那多不好!”

你看,納她為妃可是有風險的。

修麟煬挑眉,“狗奴才,嚇唬爺?”

阿思忙正色,“不敢。”

“敢動婉清一根頭發,爺扒了你的皮。”

“……”阿思撇了撇嘴,“您瞅瞅,這還沒做您的側妃呢,您這心已經偏成什麽模樣了,若是真成了您的側妃,奴才還不得委屈死!”

修麟煬冷哼了一聲,“說了這麽多,不過就是不願罷了。”

阿思點頭,不錯,聽懂了就好。

修麟煬俯身而來,修長的食指輕輕挑起阿思的下巴,一雙眼染著淡淡的笑意,“可爺方才說得極是清楚,此事,你做不得主。”

待回了京都,他便差人將婚書送去秦家。

三書六禮,娶一個側妃,她還有何可不願的。

他主意已定,任誰都打消不掉的,阿思深吸了一口氣,隻好采去了拖延戰術,“可是爺,奴才明年才及笄呢!”

女子及笄之後方可婚嫁。

而兩個月之後活契便到了期,她便是自由身了!

小算盤打得嘩嘩作響,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無妨,本王會先將婚書送去秦家,將這婚事定下。”說話間,眼眸往水裏一瞧,驚得阿思趕忙護著胸口,便聽他輕笑了一聲,“你可得長快些,否則,新婚之夜,爺下不去手,可如何是好?”

自認為說了個極好笑的笑話,修麟煬大笑開來,起身去了旁處。

阿思衝著修麟煬的背影惡狠狠地剜了一眼,不成,一定得想辦法阻止修麟煬,她一個現代靈魂,總不能被一個古人的套路給玩死!

憤憤的想著,阿思從浴桶內爬起,抹幹淨了身子。

卻是不慎被一旁衣架上的木刺劃破了手指。

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阿思忙收回了手,指尖已是有殷紅的血不斷的往下滴。

聽到動靜的修麟煬快步而來,瞧見阿思捂著手指的模樣,眉心頓時一沉,扯過了衣架上的衣衫裹住了她的身子,語氣透著幾分責備,“這般大意!”

“哪兒是奴才大意,是水裏泡久了,皮都泡爛了,若不然這小小的木刺能給奴才傷成這樣?”

修麟煬輕笑,“是,你委屈了。”

阿思微愣,打量著修麟煬,怎麽也沒想到這樣貼心的話會出自這‘活閻王’之口。

不過,光說有什麽用!

阿思撇了撇嘴,“沒啦?”

修麟煬挑眉,不解的看她,“什麽?”

“就光‘委屈了’三個字,沒別的啦?”阿思將受傷的手指在修麟煬眼前晃著,“奴才拚死救回了爺的心上人,好不容易撿回一條性命就被您的心上人打發去水裏泡了大半日,一句‘委屈了’就扯平啦?”

修麟煬低頭,給她係著腰帶,“別打婉清的主意。其他,想要什麽,爺都能給你。”

果然,蕭婉清在他心裏是最重要的。

阿思不明白了,“爺你這般稀罕蕭姑娘,何不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修麟煬豈會不知阿思想的什麽,抬眸瞥了她一眼,“納你為妃之事,婉清也同意了,日後她也不會與你為難,你隻管安心做你的側妃就好。”

她能安下心,可就真特麽的見鬼了!

“爺,你喜歡蕭姑娘嗎?”

“喜歡。”

“愛嗎?”

係好了腰帶,修麟煬鬆了手,轉身往一旁走去,“有區別?”

沒區別嗎?

愛跟喜歡能是一回事?

阿思沒回答,可心裏頭對修麟煬,蕭婉清,以及孤星城之間的關係,存了老大的疑惑。

蕭婉清對修麟煬而言,無疑是很重要的,甚至連她懷了別人的孩子都不在乎,還要一心納她為妃。

可會不會,不在乎是因為本就沒想象中那般重要,若不然,有了蕭婉清,修麟煬該知足了才對,又何須再拽著她不放?

還有那蕭婉清也是奇怪,不是瞧她挺不順眼的,怎麽又同意修麟煬納她為側妃了呢?

看來,她得找蕭婉清聊聊,或許蕭婉清不同意了,修麟煬就會打消納她為側妃的念頭。

是這大千世界不好玩,還是外頭的美男不好看,她何苦將自己困在淮南王府,困在修麟煬身旁?

納她為妃?

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