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給你上藥
議事殿側堂的內室裏是專門設了給輔國公歇息的軟榻的,恰逢秋日,上頭已經鋪了厚軟的褥子,趙長念抱著枕頭趴著,雖是疼痛難忍,倒也舒坦了幾分。
“幸好國公平易近人。”一安頓好,她就忍不住嘀咕,“若是讓我就這麽回去了,少不得要先寫折子遞去管事那兒,再列個我能用的藥材單子過審,等調派禦醫來了,人都該疼死了。”
葉將白拱手行了禮便在她身邊坐下,掏出一瓶子藥來,道:“宮裏規矩多,也是為了各位殿下的安危著想。”
說著,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藥瓶,勾唇:“不檢查好的藥,可不好亂用的。”
這話其實已經有暗示之意,正常人都該警覺,然而榻上這位完全沒反應,隨意嗯了兩聲便道:“找個手輕些的宮女吧,我怕疼。”
葉將白:“……”
被氣得笑了,他伸手捏了一把眉心,搖頭道:“不用宮女了,在下親自來。”
輔國公親自給上藥,這等待遇太子都不曾有過,是個人都該受寵若驚。
然而,這位七殿下卻像是驚過了頭,下意識地就伸手捂住了自個兒的屁股,扭過頭來一臉震驚地道:“您……您親自來?”
葉將白被她這毫不掩飾的抵觸給懟了一下,微微眯眼:“在下沒有這個榮幸?”
“不……不是。”趙長念嚇得舌頭都捋不直了,“這等事情……還是宮女來比較妥當,您這般尊貴的人……”
葉將白和善地笑了,眼下的淚痣看起來慈悲又溫柔:“在下隻是臣子,論尊貴,何能及殿下?殿下這般防備,是信不過葉某?”
表情很和善,說到後頭的語氣卻是已經帶著些不悅。長念聽得膽顫,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一張小臉青白青白的,都快哭了。
她挨打的是屁股,要上藥的自然也是……哪兒能讓他看啊!
可看看輔國公這表情,大有“你不讓老子上藥就是看不起老子,你看不起老子老子就弄死你”的意思。
在屁股和小命之間猶豫了半晌,長念哭喪著臉把腦袋往枕頭裏一埋,不吭聲了。
葉將白看了旁邊的宮人一眼,宮人頷首,帶了其餘隨從出去守著。等內室裏無人之時,葉將白垂眸,說了一句“得罪”,就取下了榻上這人的腰帶。
趙長念沒看他,葉將白也就完全不用再偽裝,一雙眼半垂下來,冷漠又殘忍。他想伸手替七皇子褪掉襲褲,這人反應倒是比他還快,悶著頭自個兒伸手把褲子褪了,露出……
白嫩得不像話的小半截腰身,和慘不忍睹的臀部。
剛剛心裏還在算計,被眼前這場景一晃,葉將白怔了怔。
太子手下的人沒留情,打得狠,可七皇子這腰是不是也太細了些?又白又軟,線條順著滑上去,藏進堆疊在一起的衣袍裏,像綿延的河水彎進了山,讓人忍不住想撫上去看看。
意識到自己的右手比腦子反應快,葉將白“啪”地就給了它一巴掌,然後輕咳兩聲,道:“會有些疼,您忍著些。”
長念嗷嗚一口咬在枕頭上,羞憤欲死,悲憤交集,已經完全感受不到疼了,臉上炸紅,一路紅到全身。
雪白的肌膚裏漸漸透出紅色,粉粉嫩嫩的,像春日裏的櫻花。葉將白是在認真地給她傷處倒上藥粉的,可倒著倒著,目光就忍不住往上看。
七皇子太瘦了,瘦得尾巴骨上有一個小窩。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疼的,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抖,看著有點可憐。
倒完藥粉,拿手帕抹兩下,葉將白收回藥瓶放進袖子裏,暗罵了自己兩句,然後平靜地道:“殿下傷得有些重,也不知道這藥能不能起作用。”
“沒……沒關係,有藥已經很好了。”長念沒抬頭,抖著手就想去提褲子。
然而,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攔住了。
“剛上了藥,暫時還不能穿,稍等片刻。”好整以暇地在她旁邊坐著,葉將白道,“在下替殿下看著,殿下放心。”
就是有你在旁邊看著我才不能放心啊!長念暗暗咬碎一口牙,心想她要是光明正大的女兒身,輔國公就得娶她才能抵消這輕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氣憤了,長念趴著趴著,竟然開始頭暈。
“有點難受……”皺眉嘀咕了一句,她側頭露出一隻眼睛看向葉將白,可憐巴巴地道,“頭好暈,想吐。”
堂堂男兒,說起話來跟誰家撒嬌的小姑娘似的,聽得葉將白一陣嫌惡。
“許是藥不對症,所以難受吧。”看她意識都開始模糊了,葉將白也懶得再逢場作戲,反正她早晚會知道他給的藥有問題,索性坦白點,“殿下以後還是別亂用來曆不明的藥為好。”
尤其是他這種人隨身帶的藥,隻會是毒藥,不可能是跌打藥。
長念茫然地看著他。
這眼神像極了誰家走迷路了的狗,葉將白微哂,低頭湊近她一些,問:“您現在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難受了嗎?”
宮裏有誰能有本事換掉皇子給太後的賀禮,出手還比太子更大方?又是誰引她去的太子宮裏請罪讓她被罰?誰給她上的藥讓她更加難受?
別說是個人了,就算是頭豬,現在也該反應過來了吧?
葉將白攏了袖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榻上這人眼神迷蒙地想了許久,委委屈屈地抬眼瞅他,小聲道:“皇兄下手太重了,我可能……可能扛不住了。”
葉將白:“……?”
還怪太子頭上?
氣得“唰”地站起身,葉將白頭一回風度全失,咬牙切齒地甩著袖子道:“他下手不重,是我!”
是我給你抹的藥有問題!你他媽中了我的計!你能不能想明白了怪我一下,讓壞人獲得該有的成就感?!
然而,趙長念壓根沒能聽完他的話,叨叨咕咕了兩句什麽,就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識。
葉將白噎住了,沉默地站在榻邊許久,覺得有點頭疼。
怎麽能有人蠢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