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淩亂混雜的線索
風裏的王霸天很快消失在了視野當中。
駱晴站了好一會兒，才忽然覺得原先熱鬧吵鬧的藥棚，一下子變得稍稍清冷了幾分，隨即轉頭看向桃子。
她都忘了問了。
“你跟王霸天說了什麽了嗎？”駱晴一問，就見桃子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來。
“我…我也不知道。駱姑娘，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桃子咬了咬唇，還是說了。
王霸天這個人呢，從前幹過很多營生，可惜正道走不起來，落草為寇以後又成天被官府攆著跑。
不僅如此，他還偏偏有著自己的原則。
不搶平頭老百姓，隻搶那些惡貫滿盈的財主，亦或是名聲十分不好魚肉百姓的官員。
可這些人哪兒是這麽好對付的？
王霸天手下的那些小嘍囉們，也嫌日子過得不好，後來紛紛就去跟了別的老大了。
實在是沒辦法的王霸天，隻能重新做回正道開了茶棚，誰曾想又遇上駱晴，可謂是人生之路十分坎坷了。
而桃子自己，身世同樣滿是艱難險阻，雖說駱晴幫她殺了李希，但桃子卻盼望著能夠懲治天下的壞蛋。
有一次…
王霸天老毛病犯了，調戲了桃子兩句，就被桃子說了一句。
“男兒當頂天立地！”
桃子的原話其實隻是這樣的。
王霸天卻不知怎的聽了進去，後來大抵是覺得桃子看不上他，又或者是覺得他拖累了駱晴什麽的，然後今天就這樣了。
“駱姑娘…”
桃子有些忐忑不安，問道：“是我說錯了話嗎？”
“不是。”
駱晴無奈搖頭，摸了摸桃子的腦袋，道：“不是你說錯了話。是他這些年，一直也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哦。”
桃子點頭，但仍然並沒有放鬆下來。
“時辰不早了，走吧回去休息。別想這麽多了，明天我繼續教你醫術好不好？”
駱晴摸了摸桃子的腦袋，柔聲安慰著。
桃子輕輕點了點頭，拿出自己今天新做的艾草糕餅來，就遞給了駱晴，讓她先填填肚子。
翌日清早，駱晴再次進城，往平陽王府去了。
這回進城，她是喬裝打扮之後進去的，往後藥棚還是要繼續開的，她還有些事沒做完呢，實在是不宜這麽早暴露了自己和李曄之間的關係。
王府裏，李曄看著桌上的膳食有些沒胃口。
他眉目清冷，不苟言笑的時候看著就像冰山似的，實在是讓人生出一種從心底裏的敬而遠之的感覺。
“我回來了。”
駱晴從屋頂上頭跳了下來，就進了膳廳。
“小心。”
李曄看著駱晴這樣“危險”的動作，忍不住就歎了口氣。
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麽老是喜歡從屋簷上跳來跳去的呢？
說起來，她重新活過來以後，他們第一次見麵，駱晴也是這麽從屋簷上頭跳了下去，跳到了他的院子裏頭呢。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想什麽呢？”
駱晴坐在了李曄的身邊，自個兒先拿了肉糜粥過來就吃了一口。
肉很細很軟，下了肚子以後，肚子十分舒坦，忍不住就讚歎道：“果然還是你這兒的粥最好吃，你今天覺得好些了麽？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好多了。”
李曄回答完，就笑笑，將自己的手腕露了出來。
那上頭，是駱晴包紮好的地方，還打了一個漂漂亮亮的結呢。
“我昨天去了臨江王府，發現了一件事情。”
駱晴一邊吃東西，就將自己昨兒在李陵鈺那兒見到的重新說了一遍。
“國師不會想殺你們。他會不會是想教訓你們一下，或者是…想要試探我？可這有什麽意義？”
駱晴想不出答案來，歪了歪腦袋，看向李曄。
李曄一時也想不出來，但轉頭一看身邊的駱晴，發現她喝粥的時候，不小心將粥灑到了自己的嘴角，白色的糊糊，趁得一張小臉十分更可愛了。
李曄從袖中拿出帕子來，就伸手到了駱晴的嘴邊，輕輕地幫她擦拭了一下嘴角。
“他該不會是發現了在鹿城的端倪了吧？”
駱晴想了很久，最後也隻是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來。
李曄始終沒說話。
他其實覺得，無論國師想要做什麽，試探什麽，他都不可能再給任何人，傷害到駱晴的機會了。
“還有一件事。”
駱晴又想起了什麽，說道：“那日瞧見成國公世子以後，我就覺得不妥。駱老夫人還被我安置在臨安附近的莊子上，你能不能…”
“好。”
李曄都沒聽駱晴將後麵的話說完，就直接回答了。
“無月。”
他喊了一聲，無月立即出來道：“知道了。”
緊跟著，轉身就出去辦這件事了。
“往後，我應該還會繼續待在京郊的藥棚。我還有些事沒有做完呢，你若是想我了，可以偷偷出來找我，知道嗎？”
駱晴笑嘻嘻的，語帶調戲。
李曄聽了，嘴角也跟著揚了揚，他看了一眼駱晴，忽然問道：“像你今天這樣？”
“…”
駱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她現在…好像的確是打扮得有些奇怪。
“咳咳。”駱晴輕輕地咳了一聲，算是掩飾掉自己的尷尬，給李曄夾了一筷子的小菜以後，忙催促道：“話這麽多，是飯不好吃麽？”
“不好。”
李曄一本正經地回答著，然後轉頭看向駱晴，眼神深邃得十分深情，配上低沉著卻又充滿磁性的嗓子說道：“想你了。”
人心，大概是很容易沉淪的。
尤其是…在麵對著李曄這樣深情的眼神的時候，駱晴覺得大概這世上很少有姑娘能夠抵抗得住。
她先前一直遲遲不肯和李曄相認，其實也是覺得若是太早相認的話，真的會打亂她的計劃的。
當天，吃過早飯以後，駱晴沒有在平陽王府多待，轉頭去刺探了一下李陵鈺那兒的情況，知道李陵鈺也安然無恙以後，就回了藥棚。
藥棚呢，先前找駱晴診治過腰腿的那個老奶奶又來了，提著過年用得上的一些臘肉，笑嗬嗬的。
“咦，你家霸天呢？”
老奶奶沒瞧見王霸天，便奇怪著。
“投軍去了，說是好男兒誌在千裏。”
駱晴回答著，便從老奶奶手裏將東西接了過來，說道：“您又帶東西過來。奶奶，留著自己吃吧？”
“你吃，你吃。你幫了村裏人這麽多呀，該是給你的。多補補，瞧瞧你，多瘦呀。”
老奶奶笑嗬嗬說完，見駱晴將東西收下了，這就走了。
距離過年，已經很近了。
駱晴看著地上薄薄的一層積雪，轉身就進了藥棚裏頭，繼續營業了。
臘月裏，愈發冷了。
桃子每天裹著厚厚的衣裳，還堅持著每天一早上山采藥。
這日，駱晴剛送走一個因為太冷而受了風寒的病人，轉頭道路另一頭一輛馬車急匆匆地就行駛了過來。
過不多時，一個婆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到了駱晴跟前，詢問道：“敢問，可是駱神醫？”